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耳边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压低的交谈,像隔着厚重的毛玻璃。
“体温正常……血压也稳定了……”
“大小姐的脸色还是……”
突然,其中一个声音猛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快看!手指!大小姐的手指动了!”
“你看花眼了吧?”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都昏迷半个月了,医生说脑部损伤那么重,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真的!你看!又动了!”第一个声音急促地坚持着,充满了惊悸的激动。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随即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天呐!……快!快去叫医生!快!”脚步声慌乱地冲向门外,带着撞到什么东西的哐当声。
很快,更纷乱的脚步声涌了进来。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皮肤,刺眼的手电光强行扒开她的眼皮。模糊的人影在晃动,日语的低语像密集的雨点敲打在意识模糊的边缘。
“……奇迹……绝对是医学奇迹……”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带着巨大的震惊响起,“脑电波活动完全恢复!乌丸小姐……她真的苏醒了!”
“植物人状态……半个月……不可思议……”
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句勉强拼凑出信息,沉甸甸地砸在御鹿昏沉的意识上。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
这是医院?
她茫然地想,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却触到一圈粗糙而陌生的绷带,紧紧缠绕在额头上。
怎么回事?我不是……在操场看星星吗?
记忆碎片混乱地翻涌,五星连珠的璀璨光芒,震耳欲聋的惊呼,还有那灭顶般的眩晕……怎么一睁眼就在医院了?
而且……这里……是哪里?护士在说日语?
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两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如同两座移动的冰山,光线似乎在他们周身自动黯淡下去。
当先的人,银色的长发垂落肩侧,面容冷峻如刀削,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锐利得如同淬了冰的墨绿色眼睛,此刻正毫无温度地落在她脸上。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像一块冰冷的金属砸在地上。
御鹿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这张脸……为什么有种模糊又强烈的熟悉感?
站在银发男人身侧稍后的,是一个深色皮肤、体格异常健硕的男人。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像在打量一件出了故障的工具。
“怎么不说话?”黑肤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不适的慵懒。
“啧,该不会是……把脑袋炸坏了吧?”那“炸坏”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恶质的玩味。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御鹿的头顶,压过了那点莫名的熟悉感和恐惧。
她猛地抬眼瞪过去,脱口而出:“你才脑袋炸坏了!你全家都脑袋炸坏了!”声音因为虚弱有些沙哑,但那股气愤却清晰无比。
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嘴巴怎么这么毒!
黑肤眉梢一挑,唇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却更冷了:“呵,看来是真炸坏得不轻。”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笃定。
御鹿气得胸口发闷,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恶劣的家伙。
她把目光转向那个银发男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
“你们……是谁?还有,这里是哪里?”这是她目前最迫切需要答案的问题。
话音落下的瞬间,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银发男人那双冰冷的墨绿色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如同黑暗中骤然锁紧的兽瞳。
他旁边黑肤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强烈探究意味的锐利。
两人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瞬间暴涨,无声地挤压着御鹿的神经。
他们死死盯着她,那眼神,像是从未预料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问题,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审视。
“御鹿?”银发男人的声音压得更低。
黑肤男人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她的脸:“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他的语气不再是玩笑,而是某种冰冷的试探。
御鹿被他俩看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反问:“我……是谁?”声音轻得像羽毛。
银发男人的眉头紧锁,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你失忆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们……到底是谁啊?”御鹿往后缩了缩,几乎要把自己埋进枕头里。这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太糟糕了。
“Gin(琴酒)。”银发男人冷冷地吐出代号。
“Rum(朗姆)。”黑肤男人紧跟着报上名号,眼神依旧牢牢锁在她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琴……琴酒?朗姆?!”御鹿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卧艹!卧了个大艹!开什么国际玩笑?!
琴酒?!朗姆?!我……我他喵的这是……穿越到名侦探柯南里了?!无数个爆炸般的惊叹号和问号在她脑海里疯狂刷屏,炸得她一片空白。
琴酒似乎将她的震惊和空白当作了失忆的确凿证据。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叫乌丸御鹿。是那位大人收养的养女,乌丸集团的大小姐。”
他顿了顿,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像寒潭般深不见底,清晰地映出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同时也是组织目前的最高负责人。代号,御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