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落梅

郡主道：“官家的意思岂是我们猜得出来的，想是朝中官员不好调动，这事才拖到现在。再等等吧，听公爷回来怎么说，只是你父亲一时半会儿恐很难回来。”

　　“眼见边关又要冷起来了，我只忧心父亲的腿疾，若再熬一个冬天，只怕是……”莫盈看向窗外红叶，不由得伤感起来。

　　莫盈忧心忡忡，元若也好过不到哪去，哄了劝了都没用，心里跟着一起难受。又过十来天，莫盈忽然闹着要回边关，这下元若真急了，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脸红脖子粗，一个眼圈含泪、颇感委屈。

　　快委屈哭了的自然不会是莫盈，元若抱着双臂缩在桌上，颤着鼻音嚷道：“你怎么从不为我想想呢？”

　　莫盈瞧不惯他这样，挺大的汉子娇得要命，偏偏还挺让人心疼，于是态度放软了些继续和他吵：“你又什么都不缺，有什么可让我为你想的？”

　　元若更委屈了，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我都能为你想，宁愿当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自己受着独一份儿的相思苦，也不愿开口留你叫你为难，可你呢？要回福州享福便罢了，如今非要回那等苦寒地，受着冻忍着累，偏叫我挂念，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你要我自己怎么活？”

　　莫盈惊了半晌，只捡了重点问：“什么相思苦？”

　　“你是猪脑子吗！”齐元若快步扯了墙上挂着个短剑扔她跟前：“我若心里没你，非叫你和我凑一对做什么！”

　　“你……心里有我？”莫盈将这话掰开了揉碎了狠狠嚼了一通，等成了蜜糊在心口上，才低声说：“又不光你自己心里头装人，来吼我做什么？”

　　这下轮到齐衡发愣了，嘴唇颤抖着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是心里没你，就不至于千里迢迢回来，还亲手给你做什么毛领子了！”莫盈掰着指头尖继续嘟囔：“我还没给我爹爹缝过一针一线呢，就你是大爷，为了给你做那一件，我这十个手指头就没好过，比叫我耍一整套流星锤还疼。”

　　听到这，元若立刻扯了她的手去又吹又看，“那你也不早说，我不叫你做就是了，伤哪了，还疼不疼？”

　　“都多久了，针眼能留什么疤！”莫盈抽了手瞪他，也学平日里他的说辞啐道：“憨货！”

　　被骂憨货的元若傻乎乎笑了，挠着头确认了一遍又一遍，那句心里也有他是什么意思，是拿他当哥哥还是怎么样。

　　莫盈被问得烦了，直接把人轰了出去，合上门靠着门板，听外面的憨货揉鼻子的哼唧声，乐得像朵花。

　　但外面很快就没动静了，莫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没瞧见人，又大开门再瞧，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狠踢廊柱，骂他走得真快。

　　“背后说人坏话，喝水会呛的。”齐元若的声音竟从房间里传来，莫盈回屋去瞧，只见另一侧窗户大开，露出个脑袋，扒着窗台正朝里面笑。

　　“小公爷几时学会了扒姑娘家闺阁？传出去也不怕遭人打？”莫盈扯了椅子坐在窗边，刚好和齐元若平视。

　　“鼻子不疼了？”

　　“疼，要不你替我揉揉？”

　　“好啊。”莫盈一指头戳在他发红的鼻尖上，疼得元若重心不稳，踩在不为身上直打晃，主仆二人哎呦两声，摔成个叠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