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巡航

　　海鸥在浅滩盘旋着，停飞起落，不知疲倦。

　　但这满天灵羽的景象倒是令白谴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场战斗。

　　那场名为不列颠空战的战役，共计十万架战机咆哮着翱翔于蓝天，浴血拼杀。

　　隐天蔽日，震耳欲聋的引擎声与爆炸声来回穿过。节节热浪，排排赤铁。共同铺就了驳杂混乱的低空。

　　白谴也深知，像这样平淡的日子应该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了，狂涌的滔天巨浪只是暂时的蛰伏，惊雷总会如期而至。

　　期中考试前最后一个月也步入了尾声。

　　这段时间的戍边生活的确比在校园里要辛苦些。

　　不过对于两人来说，训练与苦修只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在夕阳将欲落下时，索拉若是抽出一丝闲暇时光，会独自跑到海岸，坐观无限好，遥望着对岸的团团浓雾。

　　这里与不列颠南岸不到八十公里。但是由于灰雾的缘故，还是望不见岸边。

　　所以充满了神秘感，配合着自然风光，总是能积累许多素材，为他往后的创作做基石。即使身在军旅，索拉也从未忘记他的诗人梦。

　　白谴则会深入到民间去，考察当地的民风民俗，了解当地的风格，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这也是他从这个世界的自己学习到的良好习惯。

　　他从渔夫那里打听到了当地一种特殊渔船，装有吸附感应装置，若是碰到危险可以激活紧急按钮瞬间充能电磁铁，形成磁场后又切换电流方向，接通岸上主机，迅速将作业船只召回。便捷的同时安全性高。

　　此时白谴已经能预料到了最后几天要出海了。

　　“老师，接下来的任务是？”点开臂铠的通讯功能，接通后向着加卡南询问道。

　　此时他已经整理好营舍的行李，将接下来几日的干粮也准备充分。

　　索拉似乎还坐在桌前思索着。

　　“出海，东西准备好了吧，过十分钟我来接你们。”

　　“到对岸去？”白谴竟然有那么些许憧憬。

　　“来了再说。”加卡南再次卖了个关子，并“嗒”地一声结束了通讯。

　　半小时后。

　　加卡南领着自己俩学生，来到港口。

　　正是因为这是边防要地，所以繁忙程度更甚内地，邮轮满载数以十吨的货物进出口岸，航道两边停泊着大量的货船舰艇，流动的商船也规秩地进出者军舰在侧为期保驾护航。

　　码头上的工人与军人光着臂膀，一同卸货，半并且有能萃机械辅助运载，诚然一副井然有序的图景。

　　靠近码头的岸边每隔二十米都会有一尊造型奇异的炮形装置。

　　宽大的炮膛，口径直达80CM，炮管也不短，两米出头，充斥着暴力美学的炮身粗而厚，整体成五边形，且炮口向下倾斜，时刻对准着近海。

　　这些张着洞黑巨口口欲喷吐烈焰的怪物沉默地蹲在原地待命，有些炮口都出现了明显的擦痕与磨损，共七十二架，它们只是凝视着远方，不怒自威。

　　海磁兽·铁幕Ⅴ型。由罗马军工厂城防部倾力打造，该型号专门用于海上布防，以火力覆盖范围广，杀伤力足，持续作战能力强与高耐受性著称，萃铁合金作为主材料，以能萃驱动，磁雷弹为主要弹药。

　　这些“糙汉子”们曾于三年前抵御住了大规模登陆侵袭，一个连借着高火力力，配合一位实力强劲的指挥官，硬生生创造了战损比百一开的奇迹，等来了援军。

　　那场战役名为苦渡攻防战，仅此一役，迫使不列颠岛上的灰灵不再肆虐横行于拉芒海峡，回缩至今，犹未敢复出。

　　踏上一个较为偏僻的停泊点，一位年纪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女海员站立于船头，貌似等着一行人的到来。

　　倒是一身精练的水手打扮，长发挽起，扎着高邦马尾。脸上带着久经风浪的成熟气质。

　　见到加卡南前来，她有条不紊地放下甲板，踏步行来。

　　“加卡南先生？”有些不确定，对方还是用疑问的口吻来确认一下。

　　“是的，雷恩小姐。”加卡南丛怀里摸出一张深紫色的书签，在对方的面前晃了晃。

　　“我们只用五天，第五天的下午，您在这等我们。我会准时归还。”

　　那位被加卡南唤为雷恩的女子点点头，将钥匙以及行船手册交予加卡南。自己便行了个军礼，道了声“天佑罗马”便匆匆离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走了！”加卡南登上船，发现身后无人，立刻喊道。

　　两人这才赶忙跟上。

　　白谴还是有些诧异：

　　“就这么简单？”程序之精简令人难以置信。

　　“就这么简单，军人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与效率，忠诚可以通过教育来培养，效率则需要权力与实力。”

　　加卡南竟然耐着性子地解释了一番：

　　“这艘微型游洋舰的体量并不大，远低于我征调权的上限，且是我提前预约过的，所以不需要太多手续，直接交接即可。”

　　“不用防范冒充恶意诈取嘛？”索拉似乎发现了其间不合理的地方。

　　加卡南轻蔑一笑：

　　“证件可以冒充，实力与气质可以嘛？。”

　　三人乘坐的舰艇是属于蜂【轻量】级的，长约十二米宽五米。能源充足，亦为流线型，没有火力武器，仅配备了低磁装甲。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要北上至不列颠岛北部登岸，你们将在那里完成期中考试。登陆前的路程算巡洋任务，途中不会轻松，都做好心理准备吧，教你们的都别忘了。”

　　“侦察系其他学员也在那考试？”白谴提着胆子问道。

　　“没有，他们期中只要通过笔试和导师对练就可以了。”

　　“因为我们是您的学生才要求这样苛刻的嘛。”

　　“哟，聪明了嘛。”

　　言乞便开始指挥两人检查舱内设备，，就位相关装置。

　　毕竟他们也不是来度假的。

　　螺旋桨在水中翻腾，这振击声随着水波传去很远，很远……

　　深海顶层。

　　“咕嘟”

　　水流对撞声震慑着一隅，金黄的“焰火”将这无光之域带去一抹光晕。

　　这颗“焰火”有篮球般大小，忽的，受了刺激，猛地燃烧起来。

　　照映出了，一大片的浊色生物。

　　一眼望去的。是群鲨乱舞。

　　硕大的身躯拥挤扭动着，这些个海中恶兽似鲨非鲨。

　　光滑的鱼皮被尖锐地鳞甲代替，尾鳍柔长有力，最为显眼的是鼻前的短须，在水中自然地飘动着。

　　结构残暴而又细厉，仿佛生来就是屠杀机器，精巧的肌肉构筑了灵活迅猛游速，巨口中的利齿没有任何锯状结构，而是单纯的锋快，可以最快速度地切割肉质。

　　这群怪物最先苏醒，他们正饥切不宁，肆意游荡，惊扰了正安憩养伤的庞然巨物。

　　那团“焰火”，正是它的眼。

　　愤怒的咆哮，翻腾的水流于将这块水域搅地天翻地覆。群鲨拼命挣扎着竞相向上游去。

　　向着海上挺进得越深入，灰雾的浓度便越高，最后，整艘船都扎进了雾海。

　　浓稠的灰雾似贪婪地饿兽，将能见度无情的吞噬了，白谴发觉自己只能看清三十米范围内的情况。

　　在灰霾笼罩下，本应海蓝的柔波也变成带着死气的灰黑色。

　　这种由灰色勾画出的简约画卷对人的心理冲击丝毫不逊。

　　晕眩，恶心，躁意顿生。

　　白谴只感觉胸口积压着块重物，令他呼吸十分困难，

　　一点眉间，安稳下心神，心中暗念着晦涩的音节。

　　吐出一口浊气。

　　【定神·平波】

　　加卡南发给自己学习的心法著作在此刻发挥了效用。

　　心神紊乱的燥意下去大半，回头看看正在观察四周的索拉，对方貌似没有一丝受影响的意思。

　　看来索拉的精神力比自己强大的多。

　　叹一口气，想从背包中翻找是否有缓解晕眩的药品。

　　但，就在此刻，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