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鲨漩

　　抖动，加卡南置于躺椅旁的羊奶红茶泼洒出来。

　　波涛涌起，浪尖无所顾忌得冲向船侧。

　　舰艇被迫停下，以应对这来势汹汹之敌。

　　摇晃，以游洋舰为中心，方圆百米内的海面开始波动，并逐渐迈向疯狂。

　　剧烈的震颤。

　　这一幕愈发的熟悉，愈发的熟悉！

　　白谴绝对经历过类似的场景！

　　老渔夫，小舟，鱼！

　　一条身长五米的巨物腾踏着骇浪，一跃而起，又猛地刺回水中。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白谴也能感受到它的杀意，与无法饱足的嗜血欲。

　　加卡南安逸的躺在躺椅上，掏出手帕轻轻将泼出来的茶液擦拭干净。扶了扶墨镜，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有减少。

　　“喔，这是灰鲨潮，被灰质异变的海洋生物集体出猎的现象，不算太常见，但是还没有幼生体灰灵强，所以没事，交给你们咯。”

　　接着他微阖上双眼，继续享受着着那不存在的阳光浴。分外地舒适惬意。

　　白谴来不及吐槽，立即跑向船舱内。

　　不是逃避，而是去取装备。

      刻不容缓。

　　索拉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也稳重不少，弓下身位，以保持重心稳固，自己刚才正好在装填检验穿上附带的海机弩。

　　这种弓弩的基础技艺来源于中幾的连弩，罗马军工厂海掠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从性能方面做了调整。以削弱射击速度为代价，极大加强了在水中穿透性能。

　　瞄准镜也是适配了光学原理，减少了为了预判水面折射影响所带来的瞄准时间。

　　高密度材料弓弦，萃合金弓身，以及鱼尾磁簇的箭矢铸就高性能，也成就了高成本，所以像这样的蜂型舰艇，只配备的有一架海机弩，以及一百支箭矢。

　　所以索拉没有太多失误的机会。

　　水中的巨兽们已经开始用自己锤头般坚实的脑袋锤击舰艇的保护层了，也不知道可以撑多久。

　　“咻”

　　一道冷冽的破风声透着冷酷的，精准地命中正在肆无忌惮撞击舰首的恶鲨。

　　强大的动能将目标灌退一步，后坐力即使在减震装置的削弱下，依旧让索拉双手一阵酥麻。

　　箭矢突破坚硬的保护层，尖啸着突入头骨。发出一声厚重的闷响

　　灰黑色血浆迸射而出。

　　但对方并未直接死去，而是缓缓地向下游动，试图恢复后继续攻击，同类也没有对它进行攻击，这倒是意料之外的。

　　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鏖战。

　　深呼吸一口，开始运转体内的能量。

　　经过十五天特训，他已经打开了身体潜能的闸门，可以做到积蓄微量的能量作用于身体，提升战力。

　　不过他是偏向于精神与掌控方向的，对身体的改善作用较为局限，但是对精神力的增幅倒是很显著的。

　　痛觉削减。

　　专注提升。

　　动态视捕。

　　身体全方面运转，这是他第一次运用能量进行实战，但也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了，解决危机才是重中之重。

　　他也知道，若非迫不得已，加卡南是不会出手的。

　　在他第二发箭矢命中目标后，只觉身后一道疾影掠过，转瞬间，这疾影已“扑通”一声跃入海里。

　　听晓此状，加卡南眯着地眼睁开了一下，腹诽道：

　　“还真是疯狂，不过若非如此，怕是无法完成驱散咯。”

　　白谴握紧了手中的弯匕。

　　刀刃由叹洋鲸的肋骨制成，轻巧而坚韧，长度恰巧合适。

　　睁开双眼，强忍住咸水对眼球的刺激感，观察周边混乱的环境。

　　刺骨的海水却没有给白谴带来多大的影响，现如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活跃的状态，躯体适应性与反应速度都得以大幅度提升。

　　且可以调转能量，将氧气囤积于其中，便于在无氧环境进行战斗。

　　刚刚耽搁了的时间，就是在囤积氧气，现如今肺里的氧气足够使用大约十五分钟。

　　此刻，一只灰残鲨正冲着自己扑击而来，其庞大的身躯不仅没有成为阻碍，还造就了那骇人的速度。

　　剑眉一竖，游刃有余地一个侧身躲过猛冲，反手一刀削砍去。

　　“铛”地一响，刀刃勉强斩破坚硬的鳞甲，仅仅留下一道不深不浅地伤口。

　　“好硬……”那厮又将回身冲来，可白谴四顾左右，那些被箭矢重创的灰残鲨动作迟缓，气力衰弱。

　　箭矢只能一击重残，但无法一击致命，且没有二次打击同一目标的能力，而自己的高机动性刚好弥补了这一点。

　　迅速加快游速，摆脱在鲨群中来回穿梭，对准遭重创的目标伤口予以打击。完了拔出伤口中的箭矢，别在腰间，可以反复利用。

　　效果拔群，利刃轻易地穿透破败的骨骼与肌肉，掳走它们最后的生气。

　　看着无力下沉的尸体，如同无妄的尘诟被刷落，但白谴觉得，这对它们也是一种解脱。

　　被灰质侵蚀，生不如死。

　　它们终于得以结束痛苦，回归自然的怀抱，结束这无尽的循回，就像落叶得以归了根。

　　又突然想到那傀琴师，他也一样，命运不被自己所支配，苦苦求索唯有所得。

　　一刀，一刀，接着一刀，白谴也在麻木。

　　自己的实力变强了许多，面对危险也不复往日的张惶失措。但是，他依旧无法改变很多事。

　　附在水面的灰残鲨在两人默契无间的配合下清理的差不多了，可白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这些生物完全不懂得害怕，悍不畏死到有些愚蠢的地步。进攻方式也是如此单调，乏善可陈。

　　就好像……是谁在可以操纵一样。

　　但随着数量的减少，剩下的便异常的难以接近。

　　一支弩箭克服着水的阻力，射中了白谴的肩头。

　　白谴在接近一只遭受重创的灰残鲨欲图补刀时，另一只冲顶而来，索拉果断扣下扳机。

　　可那厮却一技骤停，硬生生抢在箭矢到来前稳住了身子，箭矢直接射中了白谴。

　　剧痛，血液迅速流失带来的目眩感，也冲刷着他的神智。

　　要紧牙关，肾上腺激素猛增，心跳加速。

　　现在不是晕倒的时候，若是如此，便是万劫不复。

　　意志力不会实打实地展现出来，也没办法迅速提升，可这种软性的属性总是能使一个人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白谴怒目而视，在水中的速度丝毫不亚于灵巧地金枪鱼。

　　心中的杂念渐渐淡化了，一条明确的目标浮现在脑中。

　　杀出重围。

　　生命在遭受极度威胁时往往螚爆发出可怕的潜能，白谴提住一口气，将能量溶于每一个细胞中，迸发出强大的，超越普通人类极限的动能。

　　环绕在白谴四周的灰残鲨在嗅觉到血腥后，变得愈发疯狂。

　　仿佛是碰着了火星的汽油，“哗”地燃烧了起来。

　　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攻击方式灵活程度，都产生了质的折越。

　　白谴虽然能够凭借速度来游击，但有好几次，他都能闻到那厮口腔中腐烂的臭气。

　　固然，即使如此，渐渐的，他开始脱力了，海水带来的阻力越来越重，箭矢破开水浪的闷响越来越浓厚。

　　眼前的是模糊的景象，遍体鳞伤。

　　氧气也在高强度的战斗中即将消耗殆尽。

　　“看来，预估失误了呢…”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呢喃道。

　　他还看到了棕褐色的长发在水中漫舞，翠绿色的瞳孔绽放着生命之光。

　　“索拉啊，你一定要成为诗人喔……”

　　也不知是在心里的叹息还是低声的呢喃。

　　合上了眼，意识中断。

　　加卡南再次睁眼，眼睛眨了眨。

　　“呀，都下去了，学生会不会有危险呢？嗯，目前还是羊奶红茶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