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都港

　　　　罗马-云雀行省-布雷斯特。

　　这曾是古时高卢人的要塞，海军基地。而如今，亦为罗马西北疆的军事重镇。

　　隔着拉芒什海峡，与不列颠群岛遥相呼应。

　　水波起起伏伏，浪花拍击反复。

　　连峦的礁石潜在暗潮中，总想卡住心怀歹意的袭击者；诡幻莫测的天气，始终拦住急不可耐的征服者。

　　纵观历史，英人曾于此处，以牺牲传奇海军统帅为代价，阻止了荒野雄狮染指不列颠的企图。

　　于陆路沙场上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所谓恶魔，也于此处折戟而返，铩羽而归。

　　而今，人间换了，它依旧注视着人类的悲欢，不急不缓，它是无声的见证者。

　　这湾海峡成了人类抵御灰原之灵的重要防线之一，只是攻守异形了。

　　【神裔·达罗·霾魁】盘踞在曾经英吉利的伯明翰城，以此为轴心散步着笼罩世界的茫茫灰雾。

　　白谴站在高耸的瞭望塔上，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海峡对岸。

　　“让我看看！”底下的瘦削男子喊到。

　　白谴没有应声，装作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着。

　　“快让我看！”男子踩着急促的步伐迅速登楼上来，一个迅猛的侧拉将白谴扯开，已经完全没有曾经柔弱的书生模样了。

　　索拉将脸凑上前去，看了半天，也没瞧处个所以然出来。

　　“雾茫茫一片，你在看什么？”索拉放下探镜，倒是没弄明白白谴的迷惑行为。

　　“你是不是看到白茫茫一片？”

　　“的确。”

　　“那就对了，那就是我们的未来，迷茫，无可等待，无数未知需要探索，不尽的使命需要去完成。”

　　索拉只是思考了片刻，接道：

　　“但是，这张白纸，耶可以由我们书写精彩的篇章。所以竟然老师半天不回来，我们不如去集市看看？”完美升华后，索拉话锋急转，倒是询问到关于摸鱼干饭的事上来了。

　　“一会儿去鱼市，今天做鱼吧。”白谴也觉得正式任务还未下达，逛逛市场也算是考察地形与人文风情了。

　　在先前的一个月里，两人互相了解的程度逐步深入，对话耶相较轻松许多，而且二位也能够互相欣赏。

　　白谴稍微能看出来，索拉是一个心思较为细腻的人，对于细节十分讲究，做事也比较自觉，自律性极强，睡的往往比他完半小时，就是为了巩固当日所学。

　　索拉也十分认同白谴的逻辑能力以及广阔的知识面，以及令人减压的幽默风趣，虽然有时的小小恶作剧也增进了他的敏锐。

　　总的来说，两人在大体上是志同道合的，而且具有一定到互补性。

　　钱，权，欲两人均不大感冒，对所谓功名也是抱着随意的态度，他们只是不想过安逸的生活，且拥有各自的追求罢了。

　　渴求接触到更多的人与事，渴求在战斗中不断成长自己，渴求为创造更好的世界默默努力。

　　作为军人，做好自己本分的，力求将自己的价值贡献出去，就足够了。

　　他们都共同认为，失去理想过于向现实妥协，就是行尸走肉罢了。

　　所以他们努力的都分外发自内心。

　　这是到达西北重镇布雷斯特港的第一天。

　　这座港口同样是曾经法兰西的重要造船厂，著名的戴高乐号航空母舰就诞生于此条

　　这也是白谴第一次离开罗马城。

　　他们即将在此处度过两个月，完成相关训练与任务后，直接渡过拉芒什海峡，挑战灰原之灵完成核心构建。

　　这个海港城市，并无任何多余的装点修饰。市容市貌无不贯彻了务实慎戒的精神。

　　军营如野地草丛上的狑零星散布野花，点缀地到处都是，兵士轮流值岗毫不懈怠。

　　街道上最多的是运输补给的军用货轮【磁悬浮技术大型悬载舟】这里的原住民和军人们相处得很融洽，很多到此戍边的将士都于此处寻得了心悦之人。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较为肃静，多的只是来往士兵臂铠接受命令时的震动声

　　不过鲜鱼市场还是热闹非凡。

　　吆喝声与讨价还价声是对孪生兄弟，总是相伴而生缺一不可。

　　两人到达集市时，恰巧是上午十点左右，在这时，有经验的渔夫早已满载而归了，架好摊位，等待顾客光临。

　　白谴鼻子抽动着，他总觉得这海腥味在哪闻过，异常，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去买点佐料，我来挑选主食材。”白谴吩咐道。

　　索拉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对于白谴的厨艺，他已经完全认可了。

　　白谴在原世界便已经厨艺精湛了，到罗马后，自己晚上也总是跑到食堂去取用食材回到校舍自行练习与探索。

　　如今已经炉火纯青了。

　　“喔！对了，记得额外选些当地特色！”

　 在快速逛览后，白谴停在了一个较小的鱼摊面前，望着眼前池中扭动的鳗鱼，选择便已然落成了。

　　提着一袋鳗鱼，白谴又突然想到了这种生物的特性，怕光，昼伏夜出，无论在咸水还是淡水都可以适应。这种生物倒是像极了那些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在光明伟岸背后，默默付出。

　　也像极了那些彻底腐烂的人，在夜里摸黑干着不属于人类该做地事，黑白通吃，又滑溜溜的，总是难以捉住，倒是一大害。

　　与索拉汇合，那家伙提着一大包东西迎面走来，那袋子的体积倒是和他的身板显得非常不匹配。

　　“都是些什么？”

　　“嗯……橄榄酱，还有鳕鱼油，黑椒粉，红汁，以及饭后甜点布雷斯特泡芙。”

　　“行吧，赶紧回去，赶在老师回来之前做好吧。”

　　白谴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回到营舍，即刻生火，做烹饪准备。

　　鳗鱼的做法很考究，这种细嫩的海鲜往往需要恰到好处的火候切换以及模式转换。

　　利落地用刀背将其敲晕，并利落地一刀去头，以背部为轴，一个纵拉一分为二，刀工精细，贴合肌肉纹理。

　　鱼刀被躺在白谴手里，是那样的自如，上下浮跃，富有动态美感。

　　力道与速度把控在精准的限度内，刀如骨肉的声音也是如此悦耳。

　　轻松的取出骨骼，又将其切割成肉脯块状。

　　此时索拉正好将调试完毕。

　　撒上红汁，又涂上一层鳕鱼油，投入早已热好的平底锅，又倒入五十毫升的水，慢慢等待。

　　此时便将收集来的鳗鱼血水与鸡蛋清，橄榄酱混合在一起，反复搅拌。这是特殊的裹配【裹住食材佐以口感的配用品】。

　　汁水收将干尽了，红亮地鱼肉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那股鲜香已然勾动了索拉的食欲。

　　将搅拌完毕的裹配浇淋在八分熟的鱼肉上，随即开大至满火，卡三分钟时限立刻关火，利用余热将其完全滋透。

　　撒上一捻指的黑椒末，出锅。

　　那浓郁的香气在烹饪的过程中就已经偷偷开溜了，此刻达到顶峰，溢满了两人都营舍。

　　麦饼也恰好烤熟，正在白谴揩揩额前的汗，准备洗手开饭的时候，索拉以及开吃了。

　　虽然不算是狼吞虎咽，但对于在乎风度的他来说，已经算是大快朵颐了。

　　“你慢点……”

　　伸出叉子，将一块鱼肉叉起，刚放到嘴里，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白谴脑子“嗡”地一响，刚入口的珍馐带来的满足感与心底无尽的无奈对撞起来，致使他思维一滞。

　　“嗯……好香啊！”

　 那个男人走进来，一把夺下白谴手中的叉子，开始风卷残云，狼餐虎噬。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索拉眼角同情而又幸灾乐祸的笑意，以及白谴委屈无助的泪花。

　　直到索拉手上的麦饼不翼而飞，白谴心里才勉强能过得去。　　

　　幸好泡芙藏起来了，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