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迟到

索拉再次醒来的时候，白谴已经在洗漱了。

睁开搓搓朦胧的眼，下意识问道：

“几点了？”

“乌典办（五点半）。”白谴嘴里含着牙刷，口齿不清，边说话边吐着泡沫，像只酒池里的螃蟹。

“几点开学典礼？”

“老师貌似忘记说了……”

“好……”索拉缺少白谴母国的国骂，情绪抒发的并不是很到位，只好带着一肚子起床气起来了。

才发现白谴已经换上了校服。

校服就不是长长的托加了，而是干爽简洁的作训服——暗赤色的战衣，领口较高，快要抵住下巴，相比宽大的托加要收拾很多，中段的设计参考了西服的样式，从中间有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衣摆处倒是长短得当，快步走时可微微向后可以看得到里面衬着的皮甲。左胸下身则是简约的棕色长马裤以及制式军靴。

“嘶……这身行头，倒是玛尔斯（罗马神话中的战神，对应阿瑞斯）的气质。”

“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快点收拾一下吧，我们尽快出发，如果迟到了肯定少不了惩罚。”

十分钟后。

两人走出了校舍，发觉路上的行人也都奔往大礼堂的方向。

即使学校的在校生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精英，但总新晋生总人数也起码有个两百人左右。

大礼堂坐落在里校区中央偏西处，倒是少见的歌德式建筑。

在远处，就已然看得见那高耸入云的尖俏俏屋顶了。

依旧是哑光色的外壁，无论是什么建筑都尽量避免引人注目似的，巨大斑斓的玻璃画也是偏向于暗色调。

向着侦察系座位片区瞧去，人数倒是的确少的可怜。

然后索拉还察觉到一个细节，落座了的人们都是一名导师带着两名学生，成建制地规范端坐好，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加卡南先生呢？”索拉突然问道，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还在忙？”

座位也是由高至低的，最低处貌似具有舞台性质，此刻，还没有相关的主持人员在场。

校舍外树林中。

加卡南已然与祂对峙良久。

对方的实力本应是混沌熔种的层次，不过碍于分身的限制，攻击强度大为削减，但依旧异常难缠，对方无法给自己带来可观的打击，自己也无法将其按住斩杀。

诡异的红色能量触须狂躁地在空中蠕动，若是不完全将其斩断殆尽，就无法完成彻底击杀。

看似怒不可遏的穿梭，每一个步伐都是有所考量的，每一次都可以巧妙地卸去加卡南剑锋大部分的力道，并借力再一次闪烁。并通过触须吸取树干内部的生命能量，用以恢复。

祂的目的很简单，利用强大的续航优势，耗尽对方的体能，再找出破绽，完成滚雪球式的连环破招，直至击杀。

时日已经不早，因为校舍后方的树林与礼堂方向完全相背，故而此刻动静仍未惊扰到其他人。

校方出于对于学生对力量掌控力不足的顾虑，由院长为代表的一系列顶级魔能者亲自设下了禁魔领域，覆盖整个里校区，领域内能力等级低于院长的任何人，都无法施展异能。（当然也有独立于领域外的异能练习区域。）

所以加卡南也不例外。

能量被限制住，全程的战斗都是以体术进行的，没有施展任何异能，包括体能强化。

但是依然游刃有余，毫发未伤，衣不沾灰。

只是暂时未能扩大战果罢了，他也权当体术练习。

“差不多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你不愿意体面，我帮你。”

加卡南露出来服务员式的暖心微笑，从刀柄处传来高密度的震颤。

振刀技·波融。

赤色身影开始本能地感受到畏惧，四处闪避虽然敌人还站立在原处，可那股波涛般的震颤感细致入微的漫入祂的每个灵子，正是这样的灵体状态，受其影响更加严重。

接下来的一幕，祂无法理解，也没时间理解了。

不加任何修饰地、浑然天成的、没有任何炫技色彩的一刀劈来，他无法闪躲，自己的身体已然与那不可描述的波动形成了共鸣，

就是这个返璞归真的一刀，祂嗤之以鼻的一刀，却轻易地枭下了祂的首级，接着一番手腕，将其背部蔓延出的能量触须皆尽斩断，如同厨子摆弄砧板上的食材，那么的浑然天成，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半点儿拖泥带水。

作为分身的祂意识消散，能量溃散，完成了使命，即将把信息回馈给本体。

还鞘。

“我啊我，这么多年了，好玩的坏习惯怎么就是改不掉啊。”加卡南拍拍执刀的手腕，并且自嘲似地嘟囔着。

单手垂下放松，在没有能量支撑的条件下，贸然使用振刀技，对身体的负荷的确不小，不过休息个五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不过禁魔阵还真令人不爽啊，我没办法干脆利落和那群老东西脱不了干系。”毫无顾忌地宝源道。

迈着步子便回到了校舍门口，看了看门口的大钟。

“嘶，坏了……”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只好放慢脚步向礼堂走去。

此刻白谴与索拉已经落座了，白谴左边的座位空着的，应该是属于加卡南的。

索拉右边坐着另外一个小队的导师，看起来颇有城府，若将加卡南比做快乐的蜜蜂，那么这位便是冷漠冰冷的蛇。

你在看他的时候，总感觉对方吐着信子，已然将你嗅探了个干净。

“老师好。”

出于礼节，两人还是扣住左胸，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加卡南没来？”对方沉声问道。

“嗯，老师暂时还没有到位。”白谴笑着回应着。

对方不置可否，转过去，继续保持着沉默，其旁边两名学生也回望过来，歉意地笑了笑。

“这儿学生的素质的确高，但是怎么老师一个比一个看不懂。”白谴在心里嘀咕着。

六点过十五分。

仪式开始。

没有鲜花与掌声，没有宏大的迎接乐。

整个礼堂瞬间一黑。

中间空旷处的地面向下凹陷，又在顷刻间，升上一阶石台，竞技场状。

“2021届的新生们，欢迎你们。”

“现在，我们将一同来观摩一场人类与外域种间的战斗盛宴，聊以祭奠牺牲的战士。”

“这场战斗由院长的要素回溯术随机抽取，回溯事件以时间为排序，时间靠前者优先。”

“让我们开始。”浑厚有力的介绍音结束后，竞技台被聚光灯笼盖。

“我们又有得看的了，才看完的。”索拉拍拍白谴，白谴却凝神望向舞台中央。

可能因为是回溯问题，影像并不是完全清晰，可是显现出的人影，却有一分熟悉。

“是老师！”索拉差点惊呼出声，立马压低声音。

“这到的确有意思。”

舞台中央的男子在与那人形生物短暂对峙之后，一连做出了好几个试探性的动作。

逼得对方步步紧退。

又是几轮互相试探，在摸清互相的攻击方式后，战局陷入了拉锯战。

两者一次性的交手不会超过三个回合。也倒算是个不分上下。

对手的赤色灵体触须两人也是再异常熟悉。

“嘶……老师不会弱吧”白谴倒吸一口冷气，脸上闪过一丝侥幸。

“我们俩能活下来，的确走运喔。”索拉也感到震撼不已，也对白谴敬佩到五体投地。

正当战局要陷入到僵局的时候。

加卡南忽的停了下来。

然后以普普通通的一刀，结束这场战斗。

虎头蛇尾，但又是华美终章。

整个礼堂陷入寂静。

下一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有甚者起立欢呼。

这时，从礼堂侧门冒冒失失地溜进来一道身影。

“抱歉！我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