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图景宏愿

影像也恰巧结束。

加卡南在整个礼堂敬佩的目光沐浴下走到两人身旁，就着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到白谴怪异的表情，内心有些没底，一团疑云笼罩在心头，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我偶尔迟到也没什么的嘛，虽然以身作则还是很重要的……”

“先生颇有大家风度，开合挥洒自如。”索拉含蓄的表露出钦慕，加卡南看了看四周，只能接受了，揉揉眉心。

“小意思……小意思。”做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是想就这么装傻充愣到典礼结束。

中央的竞技台开始合拢收缩，望着中心，加卡南还是不由得眼角一抽，头始终不再往两人那边偏了。

竞技台完全收起后，一个手捧剑鞘的年轻人走上台前，开始诵读挽词。

“老师！按理来说你可以马上解决战斗的诶。”

白谴终于发难了，他的嘴角下撇到极致，竭力想掩盖笑意，故作疑惑的样子。

“嗯？男人不可以说快，我看你是不懂，下午我给你体验持久的快乐喔。维德同学？”加卡南先是脖子一僵，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维德同学”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晰，并且对着白谴一阵暖和地可以融化冰雪笑容，同时也把白谴的勇气融化了。

“喔，我学到了。”白谴打了个哈哈，没再敢说话了。

诵读结束，年轻人将剑鞘高高抛起，其面前的台地上冒出一个恰嵌住剑鞘的空洞，了当后，一柄乌柄银刃的寒冽古剑若隐若现，慢慢还入剑鞘。

此时年轻人已后退出场地。

它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光。即使是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学生的导师们，也都神情肃穆的注视着。

白谴凝神于此剑。

刹那，他感觉正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压力，只要直视那把剑，他的灵魂似乎在被一种浩瀚的力量冲刷着，稍有不慎，就会瘫软在地。

阶位隔阂，无法跨越的天堑，白谴此刻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甚至要全力抵御这无差别的自然能量流泄。

强者的眼里没有弱者，只有更强者。

“观剑礼，历代开学典礼必要的程序，这是执政官先生佩剑，【朱庇特之刺】的投影，为了纪念开国当日，图拉真先生以剑为核心，凝炼众人的意志，缔造罗马【基石】的场面，有着“军人也是帝国的基石”的寓意。这里所用到的是封魔剑鞘，即使是投影，那股无量的剑气依然可以轻易地刺穿整个地基。放在这里也算是考验学生的意志力了”加卡南见到两位学生的状况，少见地认真解释道。

“那执政官先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呢？”索拉被这柄剑的霸道深深地震撼了，擦了擦眉角的汗液，仍不忘问问剑主的强度。

“你无法理解，我上一次看到他是在一年前，在那时我就觉得此生难以接近他了。”

苦笑十分自然地浮上来，两人能感觉到加卡南那真实的无力感与敬佩感。

典礼结束，人们也秩序地退场。

加卡南第一个起身，仿佛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老师，上午有什么安排吗？”白谴暂时不敢开口，索拉壮起胆问道。

“自己去侦察系三楼【采星室】上理论课，午后两点我在第四训练场等你们，记得，如果以后工作日没有调度，都是这个模式。”言乞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明白！”

“是！”

等到两人确定加卡南走远后。

“你说老师跑那么快干嘛。”白谴虚着眼道。

“可能赶着去计划怎么清算典礼的主持人员吧。”

两人都笑了起来，直到笑地喘不过气。

上午的理论课教室有类白谴原世界大学讲堂。

算是大型课堂，座位上放着讲义，只需在臂铠上接收座位号即可入座听课。氛围较为轻松，但并不是松散。教授从基础知识开讲，期间也穿插的有些许私货，比如其本人对世界局势的分析与看法等等。

今天的课题，是关于外域种的有关特性的内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开篇便单刀直入，分析敌人的特性，既展现了军事院校务实的风范，也体现了军人对敌人的敬畏。

教授厄文也是颇有特色的，给白谴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是个年过半百的儒雅中年人，米色托加老长老长，讲解时又总是离开讲席，绕着中心散步，形象倒是神似古希腊时期的哲人。

“灰原之灵的来历大家都清楚，我在此就不多费口舌了。往下呢，我就以【灰灵】来代称了。”

眼睛平视前方，喏了喏唇角，抬手一点，将讲台上的讲义悬浮而起，粗略地扫了一眼，打了个响指，金色的火蛇腾跃而起，焚化，书页燃尽后的灰烬似乎融进了空气，不见了踪影，也没有任何刺鼻的气息。接下来时长两小时的课程，他确实不会再看一眼讲义了。

“灰灵的弱点是磁，铁、钴、镍包括电磁在内的金属所产生的磁性都会对其产生效果。祂们在磁场强度高于一千高斯时身体机能会出现显著的机能暂时性衰退。而一千高斯的强度正是可以对人体其保健作用的数值，但是对于灰灵——就像萎掉了一样。”

下面边传来窃窃私议，且夹带着轻轻地猥笑。

厄文混不在意，抖了抖袍袖，继续他的讲授。

他的课堂氛围较为愉悦轻松，不拘一格。讲授技巧可谓一流。言辞精炼，鞭辟入里，且旁总是征博引，而非泛泛而谈。

在答疑环节，他又将自己的严厉展现的淋漓尽致，一系列可以通过每人手中的讲义能够解决的问题，他都一一驳回，并且加以批评。

这让白谴不由得回忆起原世界的恩师，幽默风趣的讲学风格，忘我的授课态度，以及精湛的教学水平。而每当自己违纪时，他又狠狠地地揪住自己的耳朵，厉声呵斥。

但白谴从来都不记恨他，这个个子矮小的中年人，是有无穷魅力的。

还记得毕业前最后一节课，其他学生都走了，白谴一个人留下来，询问他要签名，他笑着挥毫几笔。

“今生师生一场，未来还做朋友。”

还记得，自己连忙背过身去，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止不住的泪水，即使最后拥抱时已然哽咽到说不出话。

白谴对于老师的尊敬，远超与常人。

传递知识只是一点，教人向上，教人良知，这是任何时代都不可或缺的。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为何不为师德正沛的老师，道一声谢谢呢？

如今也是收获匪浅，在行礼道别后，与索拉在前往食堂的路上，二人也是一言不发，整理着所学他了解到了灰灵分为六个等级形态，分别是：

幼生体（最低级的灰灵，尚未拥有独立意识，凭借本能行动，或接受高位灰灵直接支配，是灰灵文明基数最大的群体）

斑驳劣种（完成化形，初步拥有灵智，但其血统混杂不清，故能力偏弱，但已拥有灰质核心，可以产出微量能萃。）

纯血熔种（完成血脉提纯，并接受高位者的封号，初具人形）

蜕形萃种（放弃常规生命形态，化作介于虚实间的状态，寻找自己主要道路进修，通常生存到此阶段的灰灵皆具有巨大的潜力。）

混沌熔种（熔炼出新生肉身，具备高度战力，拥有自身封地与一定势力，最终目标是完成升位晋升神裔体）

神裔体（顾名思义，具有神明般的伟力，既是灰灵文明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也是最高位的存在，常统辖大规模区域，拥有属于自己的【神位】与人类命格之书完成【第六章】的【皇级】为同位存在，但其数量多于人类启扉者）

也让白谴了解到，虽然灰原之灵远强于人类，无论是团体组织能力还是个体素质都远高出人类一头，但依然尊重地球原生文明，以人类的模样作为高位者的常态，人类所拥有的礼义廉耻皆数习去，而贪欲却更甚一筹。

但他们从未有过傲慢，有的只是强者对弱者的俯视。这是高度使然，并无主观的蔑视。

就如巨人与侏儒谈天，只能低下头去，这种低头不仅不是蔑视，反而是尊重。

从人类获得能力开始，祂们就愈发谨慎。

“碍于人类高端战力的出现，现如今祂们只是在虎视眈眈，一旦人类出现任何破绽，祂们绝对会不留余地地进行毁灭性打击，这种谦逊是祂们最最可怕的地方。”

这是厄文对灰原之灵的评价，也是白谴非常认同的一句话。

这使白谴又朝着人类思考。

人类呢，弱小无知的同时又傲慢自大，自然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若非伟人的出现，的确也是不复存在了。

文明的确会成长成熟，但也有相当漫长的过程。

人类文明诞生所面临的问题少有涉及到根本生存的程度，所以总是匍匐着曲折前行。

但也有特例。

如冷战时期，人类少有的比“好”的时代，航天领域空前发展，人民生活水平也是蒸蒸日上，两大巨头都在比拼，较量谁能够给人民的生活更加优越；体制更加合理。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所谓精英，以及利益既得者，总是想追求永恒的特权，死死压住下面的人，即使有伟大的思想家横空出世，指明道路，为美好的社会勾画蓝图，但精英们总是装睡，以现实高于理想为借口，拒绝进步。

或者加快扩大权力的脚步。

反智，自私，好斗，贪图享乐。

这些都是人类的劣根性，但是人类的文明史，也是一步人类不断认识自我，克服自我的过程。

兽性从未消失，也绝不能消失。

兽性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人性是人类发展的指南针。

走路时在想，吃饭时在想，前往训练场地途中依然在想。

白谴现在才觉得，如今真正接受了如今这个身份，他觉得在这个世界，自己又有限可能。

回原世界的方法，还是会寻找，但是他也宁愿在安排好一切后马上再次回到这里。

他想在这个灰霾笼盖又异彩纷呈的世界，大放异彩。

实现曾经只敢想想的事。

即使跌的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