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眠夜

　　索拉睡不着了。

　　下床。

　　看着在双人床上层睡的正酣的白谴，无奈地摇了摇头。

　　点了个睡眠灯【避免影响到他人睡眠，光色较为柔和的灯盏】，瞥一眼时钟，凌晨三点。看来试炼场与现实的时间不完全同步。

　 揩了揩脸上的汗液，这场试炼的确算得上惊心动魄。

　　这倒是值得记录的一个事件，他总的来说表现的还不错。

　　聪明谷包里取出日记本，开始做起了保存记忆的工作。（人话：写日记）

　　钢笔的首端在睡眠灯的映照下反射处柔和的光。

　　星星点点的月色透过群叶钻进来，也别有和然的意境。

　　两指摩挲着钢笔的握位，思量片刻，然后写道：

　　“2021.4.15 晴

　　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试炼的确很艰难，但是我觉得所谓傀琴师大有故事。这场经历值得写一首诗来纪念。搭档很优秀，但是我看不透他。未来会发生什么诚然不知，我只希望能够步步克服难关。”

　　抬笔。勾出一抹微笑，索拉对自己的萧散的字迹还是比较满意的。

　　正准备回到床上试试能不能继续睡时，他突然发现背后有个人。

　　一转头，心脏差点跳出来。

　　来人拍了自己肩头三下。索拉额前开始冒冷汗了。

　　这个时候，会是谁？

　　“我的学生，晚上好呀。”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他的疑虑。

　　来人正是加卡南。此时他一改白天清爽干练的装束，而是披着一席乌色斗篷，在微弱的睡眠灯下能认出来已经很勉强了。

　　被吓地哆嗦了一下，一想想也许刚才也一直被注视着，就心里发毛。

　　“刚试炼结束，正准备接着睡觉呢。老师这么晚来应该有急事吧？？”将已经在嘴边的“您是怎么进来的？”咽回去。僵硬地回应道。

　　“对，就和试炼有关，怕你们出事，就来看看了。”抬眼指了指酣睡中的白谴：

　　“这小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继续睡了而已，我醒了就睡不着了。”

　　“就直说吧，你们的试炼遭到灰原之灵入侵了，我奉命来确认一下你们二人的安全状况，顺便来调查一下相关线索。”加卡南拍了拍床拦，试图将白谴唤醒。

　　“涅瓦纳？”抬高音量叫了一声。

　　“呼呼呼……”

　　“涅瓦纳！你爹来找你了！”攀在白谴耳边低语一句。

　　“什么什么！？他人在哪？在哪了？”白谴迅速爬起，左顾右盼。

　　索拉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起来，问你个事。”加卡南也笑着拍拍他脑袋。

　　加卡南的笑容逐渐褪去，逐渐转向凝重，白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严肃。

　　“你们试炼的第二阶段，有什么比较反常的地方？”

　　“红色。第一次见到任务目标的时候，衣服是海蓝色的，回来再看，体表貌似泛着红光。”

　　索拉点点头，表示赞成。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倒：

　 “完成第一阶段回到歌剧院时，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气场并不一致。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观感受。”索拉倒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并没有把话说死。

　　加卡南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将内容迅速记下，又收入怀中。

　　环视一圈，抿了抿唇。

　　“行吧，今天就这样了，你们继续休息，明天还有入学典礼，那场面还是很有意思的。校服在衣柜里，记得穿好，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老师慢走呐……”白谴话音还没落，加卡南挥挥手，虚影一闪，已然离去。

打了个哈欠，不解地望向索拉，：

　　“看我干什么？咱接着睡啊。”

　　“不要，你快把你的推理过程说清楚，不然我根本无法入睡。”索拉执拗地瞪了白谴一眼，小嘴幽怨地嘟起来。

　　白谴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眼里又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

　　“……”

　　看着索拉手中逐渐攥紧的钢笔，与太阳穴前轻微胀起的纤筋，立马改了口：

　　“其实要明白他的心思，从细节里抠，没什么难的。从房间的陈设和装修质量来看，他在经济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认同嘛？”

　　“是，不过这又有什么联系呢？”

“人不需要为了生存而处心积虑后，格局会大有改观，我仔细地观察了他的面容，他在创作时，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与忧虑沾边的情绪，他只是倾尽自己的全部才华，全神贯注的付出，他显然乐在其中。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要么他作品优秀，名利双收，要么家境优渥，容许爱好地绽放。”

　　“嗯……那第二次影像呢？”索拉还在回味着期间的逻辑关系，最终还是肯定了。

　　“第二次，显然它步入了晚年，我知道你通晓乐理，你说说，从他晚年的琴声里，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了一个老者在回忆过往的叹息声……我明白了！”索拉捂住嘴，惊诧都快从那双大眼睛里蹦出来了。白谴摊摊手，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因为盛年不再，辉煌也成了过去，但他对艺术都追求确实无法止步地，但是染上了手疾，导致他在演奏时无法达到登峰造极的水平，他生生的绝望，所以，他想死，结束了生命，结束这艺术之旅，让自己的一生相对体面。。”

　　“很好，继续？”

　　“但……为什么要与邪灵交易呢？”索拉的思路好像又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白谴摇了摇手指，突然又抛处一个问题：

　　“还记得他的诗句嘛？你也擅长文学，来说说特点。”

　　“我感觉吧……意向里有一对矛盾，寂寥与喧闹。”

　　“是的，矛盾就体现在了他的身上，他在心理上想求死，但究其本能还是渴望继续或者，或许因为他的坚毅，所以在潜意识里他并未觉得希望破灭了，所以自杀他下不了手。这是一层意思，继续想。”

　　“日月，夜空，夜空里没有日月，只剩星星了，这好像和他在那个无月夜进行献祭能联系起来，这个我想到了，但是日月应该还有意思。”索拉抱起手臂，再次陷入沉思。

　　“还记得他创作时的场景么，日与月交替行进，他眼里透着阳光与夜光。”白谴的这一句话，彻底打通了索拉的思维阻塞。一拍大腿，激动的快速说道：

　　“因为日月的光华被他利用某种特质吸进了体内，所以说（日月躺在我的池中）之后在召唤邪灵时的排斥反应又能解释的通了，他是想通过这种排斥，治愈自己，就算死了也达到了目的，可结局是变得不人不鬼，神智无法保持清晰。而且离开人世的可能更加渺茫了，所以一心求死，对嘛？”

　　掌声响起。

　　“我该怎么夸你呢？虽然我早就想到了~”白谴摆出一副极度欠打的表情，一只手还搭在索拉肩上像是父亲的认可与鼓励。

　　索拉脸色一紫，更加睡不着了……

　　宿舍外的树林，加卡南冷着脸，摸索着腰间的刀鞘，月色无法照进来，漆黑之中的寂静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轻轻的小幅度拉出刀刃，又迅速还鞘，发出清脆的刀鸣声，倒也是富有节律。

　　“你不会真要等着我把你我捉出来吧？自觉与体面难道不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