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霂常常讲,严浩翔的背影不似月光干凉,反而湿淋淋的,像有一趟雨水侵浸着。
严浩翔笑得没有声音,驳她道,分明你的名字,那个霂字,才含有雨的意思。
筒子楼是一座单独围起来的老旧区域,潮湿、诡秘、亲昵。湿到留不住脚印,地上的滩滩浑水一跃,鞋印便淡了。何为亲昵?家家户户摞得很细密,豆大点的争嘴也能不漏风地听个差不离。关窗户不大顶用,程霂却已然习惯,反而敞开窗,趴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字。
昨个儿贺峻霖同她说,明晚上他父母有事要外出。可以去他家看电影。
程霂不想去。功课很多,她补得实在吃力,可是月考又追着时间急匆而来,她想考得好一点点。
但她又很想去,贺峻霖眉眼带笑,说是张国荣的霸王别姬。程霂人都是又懵又钝的了,满脑子的程蝶衣,程蝶衣,程蝶衣。
她看过这个片子,早在四月杏花怒那时,她跟严浩翔挨一路看完了。两颗乌黑的小脑袋凑得好近,好近,睁着茫然瞳,蹲在茶几前就开始看。
看的第一遍,她不很能懂。只是共情过后,心脏致密地涩,浅浅的发酸。
也只记住一句话。
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程霂轻轻地笑了一下,说看过了。贺峻霖哪愿轻易搭理这种话,他也温和笑笑,不罢休地说他已经集好了张国荣所有的碟片。
“你跟严浩翔向来是一伙。”贺峻霖脑瓜又不木,且他俩使得并不算什么好理由,不过是他通常无心深究。“我都已经习惯啦。可是,程霂霂同学,拜托你了,口径一致的说辞真的很笨诶!你让我要怎么去装傻瓜?”
程霂眉眼舒展,露出一颗浅浅的小梨涡,轻快地道,“可以硬装一下的。”
她望着他笑,像藏了樽春水盈盈的花季,疏散着轻淡的清甜,眼睛也弯成多柔软的弧度。
他看着小少女宛若新生幼鹿般清亮的眼眸,好天然的无辜与灵动,足够令人怦然心动,甚至软了心墙。贺峻霖连连将视线调转,心尖猛然一跌。
好险,怦然心动,他也只是差一点。
“严浩翔说你去他就去,你看着办吧程霂霂,”贺峻霖抬抬下巴,眸底生光,清凌凌的亮,片刻,方缓声补充:“我们桐花街铁三角,好久没有一起偷偷看电影了。你不可以做这么铁心铁肺没人情的程霂霂的。”
小少女鼓着腮帮子,纠正他:“怎么能叫做偷偷呢?”
这就是妥协了。他唇边笑意晃人,继而语气轻巧地应,“行,不是偷偷。明儿晚见!”
还没有过八点,程兼雨已经回来。程霂还没有写完日记。他中考结束的这一年,个头已经蹿不少,身上有种难以言清的坚定的沉默。
桌角还摆着严浩翔送她的一本便利贴,粉紫渐变色,醺然漂亮的颜色。程霂意识到哥哥回家,抿紧唇角,连连将便利贴藏进抽屉里。她怕他会认得出来。
程兼雨曲起两指,叩叩几声,敲着卧室的门。程霂怕等久,腾地扑过来开门。身高差之下,她抬眼之际,率先撞见哥哥瘦削的脖颈。
她哥肤色特别白,白到青紫经脉都清晰流畅,色泽相当平润流丽。她听见哥哥寡淡的声音,如是开口,“今晚妈回来很晚,不用等。”
“饿吗?”他吐字稀松平常,眼神若有似无,静静朝还剩一小空格没有拉上的抽屉瞥去一眼。“我弄点饭吃。”
俺温昵儿霂mu 四声~背景的时间线模糊 不必深究 至于文 我觉得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