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窗子的方位,阳光永远不会直射进来。下午的时候,如果一直留心观察,是能发现光线照射角度的变化的。
在斜射的光下写字,笔记本的纸面都显得温顺,笔尖窗子在另一侧留下暗影,像锋利的刻刀,一笔一划的让乌黑的墨水钻进刻出的缝隙里面。
阴暗一旦滋生就不会轻易消除,像蛀牙一样,一点一点的腐蚀出漏洞,并自此开始形成正反馈,一层一层的叠加。
傅清明高中时一直在做的,就是在我的内心世界凿出缺口,为他的黑暗思想的侵蚀创造通道。
除此之外别的事情,都是维持他外在形象的粉饰。
他好像没有任何生活的目标,不去想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年纪轻轻,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光。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在我面前,才稍微有点人气,整天神神叨叨,活像神经病。
这个神经病,好像曾试图安慰过我。那时候我没有深思,我觉得他冷漠又叫人厌烦。
在各种乱七八糟的联想中,下课时间很快过去了,来自习的同学错落着已经坐了半个教室。
我静不下心来,在这间只有翻书声写字声的教室里,我还是静不下心来。
我必须找傅清明好好谈一谈了。如果他能从此远离我,那最好不过,如果他还想再折腾我,至少,我要搞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想再处于被动中了。
我找出那条陌生号码的信息,它还留在我没有回复的那一条——【小璃,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7月10号】
站在教学楼门外,我拨通了这个电话。
响铃到第二声,傅清明接了。
“嗨,现在有空?”他说。声音轻快而愉悦。
他没有第一句就叫“小璃”,我猜他旁边有人,他明显有起伏的语气也证明了这点。
如果没人的话,他说起话来是几乎不带感情的。
确认是他后,我打了个直球:“你想做什么?”
他像听见什么开心的事情:“嗯,我也想你,今天没有空了,明天陪你好不好?”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酝酿好的话全都忘了。傅清明还觉得不够雷似的,“你想什么时候公开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我深呼吸,深呼吸,压下阴晴不定的脸色,“你是在拿我当挡箭牌吗?”
“不可以吗?”他淡定地反问。
“你直接说明不是更好,就说专注学业不想谈恋爱什么的。虽然是假话,可你不是正擅长这个?”
“觉得我在说谎?”
“嘶——姓傅的神经病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我挂了!”
“你以前明明喜欢我这样。”他忽然带了点伤心。
此话一出,我怼他的话就再也忍不住了,仗着他要顾及人前的形象不能翻脸,我痛快地阴阳怪气了他一顿。
有人说,骂人的时候如果对方没有反应,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不是这样觉得的,我觉得对方没有反应是因为要装不在意,强憋着,其实心里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