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正堂之中，秋拾坐在案牍之后，一张纸，一小炉，秋拾执笔写完一句话后，遍会将纸投入炉中，同时，也会偶尔通过沐二十四向外传话，下达指令。
沐二十四望着那随意束着头发，偻着背，黑眼圈微显，执毛笔，专注于那字墨之间的秋拾，恍然间，仿佛是看见了沐公，就如沐公坐在那里，一模一样。
而就在此时，沐二十四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而后便是退了出去，仅过数秒，沐二十四便是冲了进来，说到，“秋先生，文首，被劫。”
秋拾的笔明显颤了一下，但他抬头后，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将最后一张纸条丢覆了过去，而后问到，“何方？何人？”
“四十九楼外，吴六九。”
“清楚是何人所雇么？”
“暂时不知。”
“士族们如何了？”
“士族们一切如常，只是各家公子哥们，在街集上出现的少了些。”
“看来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正在惶恐些什么，怕那群执绔子弟给自己惹出什么乱子，让一组去帮他们一把，惹点乱子出来吧。”
语落之后，秋拾便是站了起来，而后望向沐二十四到，“走吧。”
沐二十四愣了一下，而后问到，“秋先生是要去哪？”
“缘墙。”秋拾抬头，而后停顿了一下，说到，“你留在这吧，如有越界者，杀。”
“明白了。”沐二十四应完之后，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到，“那先生安全怎么办？”
“无妨，有人策应吾之安全。”秋拾正欲踏出正堂之时，似是又是想到什么，“若有什么事，便将那纸条翻过来，便好。”
沐二十四见秋拾已经准备妥当，便不是在劝，而是拱手到，“先生一路，小心。”
“我会的。”秋拾挥了挥手，便是踏门而出。
另一边，山郊破屋中，夏飒对面坐着一个脸儿白净无须的男子，他望着夏飒，一翘兰花指说到，“早知道文首这么好说话，咱个儿就不该去请吴六九的，那可能费了咱个儿的一年俸哩。”
“公公破费了，要是公公愿意放我走，文院三倍给公公报销如何？”
“哟，文首就别打取咱个儿的，咱个儿要是敢放文首出去，只怕下一秒，咱个儿自己就走不出这门了，就算文首不追究，咱个儿主子那儿也交不了差，这脑袋，还是要搬个家。”
“哈，公公看的通透。”夏飒笑了一声，而后说到，“听清儿讲过，吴六九的价在万两左右，要我，活的，要价肯定是更高，公公一年的俸就解决了，肯定是在高位，但我见公公却面生的很，是哪位主子手下当差的？”
“文首莫诓咱个儿，莫诓咱个儿，这个咱个儿要是和您说了，咱个儿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说的也是。”夏飒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望向公公到，“那公公总要，结我个说法吧。”
“这个，当然。”公公站了起来，而后说到，“主子言，要是沐公还活着，你就杀了夏飒，要是沐公死了，你就放她回去，她要是问，你也就这么给她说。”
“那公公的判断是？”夏飒望着公公，如此问到。
“咱个儿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只能委屈文首在这陪我等了，要是沐府自己解决了手中之事，那咱个儿就没法放文首回去了，当然文首能自己回答咱个儿，也可以免了不少麻烦。”
“诶，那可不行。”夏飒摆了摆手，笑着说到，“在公公这，我方才是最闲，还能借公公情报看一出好戏，公公不会吝啬的吧？”
“文首之淡定果如脸皮一般厚，主子说，你要是提出来了，便予你共享之。”
“陛下不愧为我多年好友，知我者，陛下也啊。”
“你……”公公听到这句话后，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是无下文，只是盯着夏飒。
“淡定，您觉我脸皮之厚，竟是惊的站了起来，夸张了，公公。”
公公望着夏飒，有些懵圈，数分钟后，又是大笑之，不在言语。
（十七）
缘墙之外，秋拾驻步，闭眼，他明白，有人在此等他，他也知道，夏飒现在在哪里，这就是沐府的情报，这就是沐府的罗网，也是夏飒为什么认为自己能提前出了缘墙，便是安全的原因，但可惜，文首出来时，已经无法再有其他机会了。
而就在此时，风声，剑声，呼啸声，不过眨眼间，四方已静，一人立在秋拾身边，一老者缚着行刺之人，“文首说，清儿与傅老同在，万夫莫开，果然如此。”
秋拾睁眼，向着晏清一拱手，“秋拾见过晏魁首。”
晏清瞥了秋拾一眼，而后望向吴六九说到，“我你应该认识，所以，文首在哪？”
“尸源山正西外判官庙。”
吴六九回答的也是干脆，晏清冷哼一声，而后说到，“傅老，走了。”
两人瞬间踏步而去，秋拾望了一眼吴六九，亦是渡步而去。
判官庙中，公公给飒夏沏了一杯茶，而后说到，“洪爵爷公子哥被拿了，而后查出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沐府入局，文院亦是因为那些东西，起了反应，京里现在是乱成了一锅粥。”
“虽不是陛下要的局面，但陛下也可以接受不是。”夏飒饮了一口酒，而后说到，“我有必死的结局么？”
“还真有。”公公翘着兰花指，抿了一口茶，向着秋拾说到，“咱个儿听主子说，要是来的是沐二十四，咱个儿活着出不了这门，当然，这之前，文首肯定是要先走一步的。”
正如此说时，门哐当一声被砸开，公公望向俩人，用茶盖刮了刮茶面，饮了一口，起身挡在飒夏身前，向着晏清，傅老一作揖，一摆架势，随之吐血，倒地身亡。
晏清和傅老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有夏飒向公公作了一揖，而后望向两人，向着傅老鞠了一躬，而后便是一把钻入了晏清怀中，“清儿，这几天可是吓死我了。”
“咳。”突来一声咳嗽，不犹的让夏飒愣了一下，而后从晏清胸中探出头来，望向晏清身后之人，一脸莫名其妙到，“你怎么会来这，难道权势和复仇加起来都没有美色香？”
“那文首呢？”秋拾一展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折扇，眯眼问到。
“我？”夏飒嘁了一声，而后说到，“我能安全退下来，就谢天谢地了，你看沐公，二十三，二十四两人监视着，那某最后还是要借贵族之手，他死了才放心，我现在好胳膊，好腿的，还可以卧美人怀里，已经幸福死了。”
“学生觉得自己还是肤浅了，想跟着文首继续学习，再者说，我想沐府，沐府，府主姓秋，不伦不类了。”
“嘁……”夏飒瞥了一眼秋拾，而后忽然正色到，“如果二十四没有顺势查下去，而是同文院向权贵们施压，逼其反叛，你又如何？”
“天下之罪，大不过谋权篡位，我入沐府第一天，确实想抄他们满门，一如当年对我，现在，如果沐二十四真如此，也是学生无缘随文首左右，而回沐府了。”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夏飒望着秋拾，如此问到。
“学生想去，一祭沐公。”说到这里，秋拾神情还是黯淡了不少。
“豁，那你没机会了。”夏飒突然笑到，“莫明梓第二天就和文院递了辞呈，现在恐在千里之外了。”
“这……”
“秋先生……”晏清抱着夏飒，转过身来，望着秋拾说到，“文首是知道沐公埋在哪里的。”
“我不知道！”
“莫明梓将这事呈回了桃山，说将沐十二埋在了桃花树下。”
“啥！卧槽，这老头就不怕自己被挖坟？”说完之后，从晏清怀中出来，拉着秋拾就向一处地方奔去。
……
“这桃花，应是有百年之期了。”三人靠在桃花树下，同饮一壶酒，香气袭香，醉眼蒙胧，不远处的吵闹声，歌会诗词，皆渐渐无声，只留下了，一阵清微的鼾声。
……
那是一棵巨大的桃树，三四人也围不到一圈，夏飒与秋拾环顾了一周，也没见碑和冢，只有那树下，有一矮桌，上有四个酒杯，三个呈三角形放的酒杯中，两杯已是无酒，飒夏不知为何，笑了一声，拿起了三角形中最后一杯，而后将放在旁边的一杯递给了秋拾说到，“给，你祭沐公，我同他们一样，祭桃花，桃花依旧笑春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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