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飒夏（四）

（十四）

沐府之内，正堂之中，秋拾坐在椅子之上，沐二十四对坐于旁边，数分钟后，秋拾放下了手中卷宗，抬头望向沐二十四道，“二十四，我一直有个疑惑，文首来都城已经数日了，除了第一日去见了陛下，而后时日，为什么一直在闲逛？”

“文首一直都是这样的。”沐二十四顿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说到，“你可能理解错一件事情了，文首来京都是休息假期，一如……”

沐二十四又是顿了一下，声音一时低了不少，略带点伤感到，“一如沐公每年都会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往桃山休假。”

“你是说，文首在桃山时……”秋拾一愣，而后瞬间又是想到了那桃花林中，轻衣薄纱，抱琴而行，那画面，那轻纱之中，隐显的凝脂玉骨，这装扮……

“秋先生，秋先生……”

“啊？怎么了？”秋拾恍然回神，而后望向沐二十四说到，“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我见秋先生这双颊通红，是这两天，生了什么事吗？”沐二十四望着秋拾，略带关心到，“需要找医生么？”

秋拾瞬间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是红的发烫，一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而后转移话题到，“文院在京都，为什么文首工作地却在桃山？”

“不知，但文首除了年夕会入文院训诫，余下时间，文首很少踏入过文院，许是躲武帝猜忌吧。”

“这……”秋拾又望向了放下的卷宗，而后说到，“这案子，文首……”

“消息本来就有滞后性，加上其中又有人阻挠，后来还是沐公看不下去了，让二十三将信息带往了桃山，听二十三说，文首听到消息后的瞬间，气的吐了一大口血，而后更是晕厥了过去。”

“唉……”秋拾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是低头继续看着卷宗，突然发现了一件事，又是抬头望向沐二十三到，“这锦衣卫指挥使谋逆是怎么一回事？”

“如卷宗所说，锦衣卫指挥使顾淳罡报祥瑞一事，武帝大喜，前往欣赏，但此乃顾淳罡之计，顾淳罡以手中所掌大臣之秘，挟持诸大臣支持，而后又欲以祥瑞，诱武帝入瓮，而后乱刀杀之，但武帝已经先一步知道此事了，反杀顾淳罡，而后又借此发挥，几乎将锦衣卫血洗了一遍，削了锦衣卫大半职权，现在的锦衣卫，几乎只是仪仗队的存在了。”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卷宗之中，未言明之事，此事的推手是？”

“推手？”沐二十四望向秋拾而后说到，“那是什么？”

“顾淳罡能混到锦衣卫的指挥使，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这种将自己逼上绝路，孤家寡人的事，他会想不到？若不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让他被权欲蒙了眼，谁能做出这种事？”

沐二十四听完之后，讷然的点了点头，而后说到，“如果有，这卷宗中，应该也有的。”

“嗯？”秋拾听完之后，又是望向了那装卷宗的布袋，抖了抖，果然，一个被折成非常小的绢布掉了出来，打开来看，其上所写，

民间传闻说，当年被冤枉所杀的官员，化为鬼先生，回来复仇，设计杀了顾淳罡，甚至还有人看见过一个穿白袍，带罗刹面具的人，经常出入顾府，认为那就是鬼先生，但听民间传述此人的身形，身高，做为他多年老友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一个仇恨蒙了心，一个欲借此顺水推舟而除隐患，这世间事，总不复当年。

秋拾望着这张绢布，正出神之时，沐二十四忽然起身，而后出去了数秒，回来之时，手中拿着一卷着的纸条，递给了秋拾。

秋拾打开一看，只见其上所写，“武帝与文首宴，其席间伺候的舞女，奴婢，太监，厨子等，共一百三十八名，无一人生还。”

秋拾深吸了一口气，将纸条投入了小炉之中，望向沐二十四说到，“归档吧。”

沐二十四起身，向着秋拾行了一礼，而后便是退了出去。

数时辰后，秋拾放下了手中最后一本卷宗，神情略有些疲惫，他不知道这些数字在沐公心中如何，但在他心中，一片血红，一片哀嚎，一如当年，他在缸中听闻的一般。

而那最后一本卷宗，那注日期，既是沐公去逝那一日，上面仅有三个字，“君可见。”

（十五）

四十九搂，术之极，四十九层，天之理，而今日，这层楼中，却是摆着戏台，唱着戏，唱的是，君子十年卧薪宿，一朝白衣染血袍。千里漂橹百戈尽，换尽花艳又一春。

夏飒饮了一口酒，而在她帮边一位的瞎眼儿老者则是摸索着自己的茶杯，桌子则便是一直在晃。

夏飒望了过去，那是一个蓬头垢面，散乱着白发的老人，穿着的衣服和乞丐差不多，破破烂烂，那只手也是干枯而黝黑，带着五枚不知什么木头做的戒指，而这样的一只手，却没一点茧子，但他摸过的地方，却是留下了一个个的黑印子，但夏飒没有动怒，而是将那杯茶用手背推到了老者手处，而后便是继续看着那台上的戏。

那老者摸起茶杯饮了一口，而后便是眯着那只剩眼白的瞎眼儿，似是沉醉于那唱词之中。

夏飒又是饮了一口酒，未在去望那老者，只是认真听着戏，一曲终了，曲散人离，夏飒在离去的人群中，瞥见了数位熟悉身影，但皆未上去打招呼，而是独自一人，待人皆行尽后，方才下楼而去。

刚出四十九楼，所见便是灰墙青瓦，交错而过，这便是，缘墙，桃山阵局，夏飒便是参照此墙的简化版，可以说过的了缘墙，才入的了四十九楼，缘墙有无数个入口，无数个出口，但仅有一个口入，可以到四十九楼，这个，术法阵局到一定境界便是可以推衍出来，但从四十九楼出去，面对皆为生门及本身还在自行变化的缘墙，同原出口入，同原出口出，便只能是嗜望了。

夏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是进入了缘墙之中，缘墙中的墙，墙高三米，皆为灰壁青瓦，两墙之间宽不过半米，仅可一人而行，如果有足够的细心，便是可以发现，所有的墙都是在已一种极微小的距离移动着。

夏飒没去思考其中规律，因为不必要，不管如何走，都是会出去，要逆推如何反回初始处，反而更容易困在其中。

“笃、笃、笃……”这是竹竿敲击在墙上的声音，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夏飒听到了，是那个老者，就是如此走的缘墙么？怎会此时还在其中，难道他在逆推着什么？

“哈。”夏飒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叹到，“不愧是上了四十九层的人，果然厉害。”

语落之后，夏飒便是加速了脚步，向前而去，而那竹竿敲击的声音亦是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夏飒亦是往外而行，行的愈发快速，不过分钟之争，但那敲点的声音，亦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夏飒深吸了一口气，强制使自己冷静下来，算时间，快到出口了，只要出了缘墙，办法就多了。

夏飒又是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加快了步迈，行的是越来越急，越来越快，数分钟后，终于，出口在望，但不及夏飒高兴，一只竹竿横了出来，一位老者渡步了出来，在门前一横，作揖到，“吴六九，见过文首。”

夏飒微退半步，随之便是定在了原地，她感觉到了，自身已经被丝线缠住了，听清儿说过，江湖上有个杀手，双手上带着十个枯木戒，戒指上缠着丝线，一但被丝线缠上，一动，掉的不是四肢，便是脑袋，夏飒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到，“先生还未动手，是买主要活的？”

“卸了四肢，一样是活的，老朽还能省去不少麻烦。”吴六九说到这里，停顿了数秒，却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求饶声，叹到，“不愧是文首，敬您楼中一助，文首若愿同我一行，我便不做那些多余之事了。”

“好。”夏飒一点头，而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式，而后继续说到，“先生，带路吧。”

吴六九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