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刚才的妇人是余曻的母亲欧阳芷雪。虽说已经五十有三，但在外人看来，最多只有三十出头。

欧阳芷雪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说：“那小男孩怎么样了？”

余曻坐在欧阳芷雪的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起身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情况不太乐观，现在住在重症监护室里。”说话的功夫，人高腿长的余曻已经走到卧室并关上了门。

他换下脏衣服，坐在了桌子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有关黎茗的资料。

曾经作为军人的他对找人这种事轻车熟路。没多久就查到了黎茗的身世。

用这种方法查人，简直就是万能的。上到父母，爷爷奶奶，列祖列宗都能找到。甚至得过什么病，只要又在卫生站或是医院看过病，都会有详细的记录。

这种查法算半个国家机密，但因余曻在伍期间表现优秀，且为国家安全贡献过重大力量，军队组织便推荐他学习并保密这项重要的任务。

要是当初的教练知道，他现在用着半个国家机密去查找一个对国家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公民，肯定会气到跺脚。

点开查询页面，发现黎茗的过往病史多到离谱：中度贫血，中度营养不良，重度失眠症，重度抑郁症，重度失眠症，先天性心脏病……

一大串病症浮现在他的眼前，越往下看越是惊心动魄。看着看着不禁眉头紧锁，心想：这人怎么多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关掉电脑，转身望向窗外，竟不知外面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珠狠狠地砸在玻璃上，每一滴似乎也都砸在了余曻的心里。他不禁想起了还在重症监护室的黎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外面的大雨正在洗涮着大地，有些事物已经消亡，有些事物正在新生。大雨会带走灰尘与污垢，也会带来彩虹与白云。

余曻就这样望着窗外，似乎想要雨将他的思念与担忧告诉男孩，告诉他有人盼望着他醒来。

到了晚饭时间，余曻坐在餐桌上寡淡无味地吃着饭，脑海里还是那个男孩。

欧阳芷雪一个问题把他拉了回来，这也是让余曻最头疼的一个问题：“儿子，你也老大不小26岁了，也该去找个伴了，你的事业成功了，情感方面也不能落下啊。”

余曻擦了擦嘴，苦笑着：“妈，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我脾气也不好，不想耽误人家的青春和精力。”

欧阳芷雪瞪了他一眼说：“你就不能改改你那直男病吗。”

余曻疑惑地问道：“我哪有直男病啊？我自认为我的审美不错啊。”

欧阳芷雪拿起旁边的手机，倒弄了一番，递给余曻看，问道：“你说你没有直男病，那你告诉我哪张图片好看？”

余曻接过手机看了几眼，脑里的第一反应就是：都没有黎茗好看。

他随便挑了几张，应付道：“这两张好看。”

欧阳芷雪看着他选的两张照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咬着牙，忍住不骂人说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眼睛瞎的东西，这脸整容整到都快变形了，你都看不出来的吗？还有另外一张，美颜开到墙都扭曲了，你真的看不出来的吗？！”

欧阳芷雪干脆饭都不吃了，再次捣鼓了一番手机，再次递给他看，威胁到：“这次你再选错，你就别叫我妈了，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年纪轻轻眼睛就瞎成这样！？”

余曻再次看向那些长得都差不多的脸，满脸冷漠，又随意选了几张，将手机还给欧阳芷雪。

欧阳芷雪满心期待地望向他选的照片，刚看了一眼，心里便大喊：为什么你每次看上的都是这些妖精啊！！旁边的美女你看不见吗？！

欧阳芷雪彻底绝望了，她满脸木讷地走上了楼，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余曻望向一顿饭下来都没有说过话的余龙华说：“爸，我觉得我在其他方面的审美挺好的。”

余龙华一句话就让余曻崩溃了：你除了会在十几张图片中找出整形脸以外，就没啥会的了。

说罢，吃完最后一块排骨飘然而去。

独剩余曻在那琢磨：我的审美真的有那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