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第四 其三

“是你？你来救我？为什么是你？！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三池当时见到孝霖姬的第一眼，并不是满怀感激，甚至压根不能说是友好，反而是无名的愤怒。可孝霖姬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带她走，想救这个可怜的女人。

　　孝霖姬身上有伤，她拼命反抗，根本带不走她。非但如此——

　　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挣脱了自己，朝着那些折磨她的虾夷人的利刃扑了过去。

　　三池恶狠狠地盯着孝霖姬，近乎癫狂的笑着，倒在她的脚下。

　　她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力从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渐渐消散，像是大风里的灰色烟雾。

　　那烟雾里，是挥之不散的憎恶和恶意，似尖锐的刀，贯穿了她。

　　“……你以为你要救……就可以，就可以去将军那里邀功了吗……就可以，就可以继续扮演一个纯洁善良的夫人了……朔间孝霖姬，你休想……哈哈……”

　　她笑着，同死神一起笑着盯着孝霖姬，“我，我是自愿的…我为了将军心甘情愿付出我的身体，付出我的一切……将军知道，将军看得到，将军会记住我…”

　　回光返照让她变得精神勃发，“而若我死了……杰便会永生永世的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三池离芝为他去死……而你呢？而你呢？哈哈哈……你呢，你为杰付出了什么？哈哈哈……你不过就是一个，只会吃吃喝喝的傻子……杰知道，杰知道……夏油杰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你这种人，又怎么可能记住你？”

　　最后那字字句句浸透了她的污血，她死死地抓着孝霖姬的手臂，指甲陷进她的皮肤，那些恨意像是巫婆写进她身体发肤里的诅咒，让她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永远都只不过是临荒山的小女儿！永远！！！”

　　………

　　神代织仍然不依不饶，她仿佛就设身处地地当时在孝霖姬身边，见证了那一切一般嘲道，“我见过她，从我见到她第一眼我就猜到她的结局了。”

　　孝霖姬不语，可她的手颤抖的厉害，以至于不得不把笔放下。

　　神代织当然注意到，她再次唤了孝霖姬一声名字，“姑娘，姑娘啊。”

　　这声音温柔至极，以至于像是夹杂了轻不可闻的叹息。

　　“你是个灵慧的人，是不是该清醒清醒了？姑娘，夏油杰，他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是能杀死人的。”

　　“姑娘啊，夏油杰的一举一动，都能叫数不清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排上队地来死上一死，也不枉人世那么走一遭。我跟了夏油杰多少年，我见过多少这样的女人？三池是第一个吗？不，她不是。她会是最后一个吗？哈哈怎么可能呢？可是他，他啊。”

　　她又急促的笑了一声。“他夏油杰，我和你打个赌，他甚至压根不会记得这些女人叫什么名字。”

　　神代织细声慢语地与孝霖姬絮絮说着，“沾着他上一位小情人鲜血的手还没擦干净，就过来搂着你的腰说些迷死人的情话了。这些年，我见过他身边女人来来回回的去，来来回回的走，来来回回地生，死。姑娘，我再问你一句，你和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