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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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铠甲手握长枪,用尽所有捍卫我所追求的光明与温柔。”
-“没关系,天空越黑,星星越亮。”
-“如果你瞄准月亮,即使迷失,也是在星辰之间。”
夏初,学校门口前不知道何时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一位年迈的老奶奶。
我上前一探究竟。
“奶奶,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她一直低着头,许是因为驼着的背再也挺不起了吧。
“哎哟,有啊,当然有。”
“你有见过我孙女儿吗?”
我正纳闷是谁,校门口当值的保安总算吃完饭回来了。
“哎哟哟,程奶奶!”
我一愣。
“又来找您孙女儿吗?”
奶奶脸上慈祥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看似很不满:“你、你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别跟我搭讪。”
扭过头,生起闷气。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轻拂过杨柳的热风停息了,沙沙作响令人烦躁的绿叶此刻也停止了躁动。
我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似并不抗拒我。
“奶奶,您的孙女儿是谁呢?”
“你又是谁?!想骗我吗?来人啊!有人要害我!”
收回刚才的话,是我想多了。
“奶奶,我是您孙女儿的…朋友!”
确实,最后还是骗了她,但我相信我的决定可以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凑近我,把我打量了一番。
“真的是你吗?”
我点头。
“那真的太好了!我孙女儿叫铃儿,快带我见她。”
揣摩了片刻,却也想不起谁是铃儿。
哦,差点忘了,我失忆了。
或许是看我走了几步站着不动了,保安老远跑来查看:“同学叫什么名字?”
“黛羽,顾黛羽。”
“诶哟、诶哟,快、快上课去,别到处折腾。”
说罢朝我摆摆手,示意我赶快离开,我松开了奶奶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谢谢。”
他没说话。
——————
“妈,爸爸打电话给我了。”
回到家,四处找不着妈妈的身影,喊她,也没有回应。
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却也连个人影都没有。
桌子上,一张纸条静躺着,一声不吭。
上面写了一行字,信笔涂鸦
——“看完医生后自己吃晚饭哦。”
“…”
谁又料到纸的背面还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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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没陪你一起来吗?”
“嗯。”
说了也无补于事。
“有按时吃药吗?”
“嗯。”
“能记起什么吗?”
“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苦笑,揉揉太阳穴。
无可厚非,我确实是个棘手的病人。
但,又如何?
“就不能不续费么?刁难医生对病人没什么好处。”
我无所谓地笑笑:
“那也仅仅是针对于想康复的病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确实回答不出来,问我何苦呢?我避而不答。
“或许你应该怀疑一下那个老奶奶是不是想坑你。”
我托腮,撑着桌子,若有所思。
“…可我总觉得你更可疑。”
他朝我翻了个白眼。
“不是么?不然我按时吃药怎么总好不了?”
“因为你交换了你那可悲的记忆。”
“…”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没有说话的必要。
可我知道要是我妈在,肯定会在我说出那番话之前及时阻止我。
但有些纠正不了的错误也没必要继续与它纠缠不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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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抬头看看天,没下雨。
想起临走前妈妈留下了便条也要叮嘱我吃晚饭,倒也觉得不吃怪对不起她的,吃?怪对不起我的。
背包里多了份重量,这些药,究竟还要吃多久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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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羽吗?”
“爸?你在哪啊?”
“我还在上海呢,就是想告诉你可能还得一会才能回来了。”
“爸,那里好吗?住的习惯吗?吃得饱吗?睡得着么?”
电话那端的一切都平息了。
直到传来老板催喊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都挺好的。”
这次,不知是谁酸了鼻头。
“你,那么好的话干脆就住在那吧?”
“不说了不说了,我忙去啦,记得吃饭!”
电话挂断了。
“我说要是哪那么好的话干脆就住哪啊?!”
明明已经挂断了。
但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能听见哭声?
哦不对,是我的哭声啊。
旁人的眼光看得我很不自在...
只是因为我犯了错。
我以为他要回来了。
——————
踏进面馆,崭新的装潢给人以失焦的恐惧涌上心头。
“美女看看吃...唉?别走啊?”
“怎么走了?”
我扭头看向交头接耳的一众服务员:“来错地方了。”
和蔼可亲的标准笑容呈现在众人脸上:“没来错哦,欢迎光临本店!我们刚装修完呢。”
“呼。”
看我又走回来了,立马点头哈腰:“看看吃点什么?”
我想着刚才的对话,竟觉得有点好笑。
本来只是笑笑,后来越笑越起劲,哦不,那是哭,不是笑。
曾几何时,我连哭笑都分不太清了。
哭是哭,笑也是哭。
又有什么区别呢?
谁可以解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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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眼前晃动的手掌把我从白日梦的梦境中抽离,刹那间却有种失去的空虚感。
“你得的什么病?”
“?”
见我满脸疑惑,可能,心中有了答案,却错的很离谱。
“zz?”
我更疑惑了。
“噗,我学校也有zz,没你病的那么重。”
视线挪开了,她看向窗外,阳光普照。
她得到了快乐,那我没有理由搅乱这份美好。
除非她庸人自扰。
奈何她也有她的道理,在失忆的人中,我能算得上一名zz。
皆因我特别。
“我确实病得很严重。”
背着光,她只能看得到我的轮廓,但对于刚认识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用不着你说。”
“那说点你不知道的吧?”
她点头。
“我不是zz。”
她笑得比刚才更猖狂了,就像刚听完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知道吗?喝醉的人都说他没喝醉。”
我赔笑,或许医院的文化值得我深究,特别是,病人的沟通方式:“是我不太理解,但这并不排除他确实没喝醉。”
阳光越加猛烈,快下午了,而我们俩互相取笑了一上午,我想这才是最可笑的,就从她开始,我没多说什么,起身径直走入我的病房,落下了她。
她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仿佛已经得到了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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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作业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门口处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今晚没有星星。
但明月高挂夜空,纵使没有星星一路指引,途人也该坚强。
只是期待在不知不觉中减退,怕的是,回忆变得被动。
如果日子在回忆中度过,或是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最终慢慢被厄运扼住命运的咽喉,那,究竟是好是坏,又有对错之分吗?
如若可以,我只想对那些挥之不去的执念说一句:“嘘,别吵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