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殇 五

五

场景又回到了山洞前，楚妗一时间没能回过神。

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说得通了，譬如她为什么没有很早之前的记忆，譬如她为什么不生不灭却只是个凡人之躯，又譬如为什么当过去的一幕幕重新呈现在眼前时心脏会绞痛。

楚妗不由往旁边望去，只来得及看到苏偃骨节分明的手指遮住了他自己的脸。

“别看我。”

他闷声道。

"为什么?”

苏偃便不说话了。

于是她上前强硬地将他的手掰下，却惊愕的发现，他脸上布满了跟她在记忆里看的“她”留在“他”脸上狰狞的疤痕。

“你这是...”

一时间难以言表。

他这是卑微到了什么程度?

仅仅为了那一句“他就算是丑八怪，我也照样喜欢。”吗？

甚至只是一个顶着她模样的幻像的所言。

楚妗看着苏偃良久，而对方一直在回避她的视线。

“痛吗?”

她兀自问出声，苏偃便显而易见地僵硬了。

大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吧。

“不痛。”

他说。

楚妗怎么会信呢。

活生生划开血肉怎么会不痛？

妖是能自愈的，能在脸上留下疤痕，必定生生经历了所有痛苦的过程。

“我不喜欢。”

她这么说，也没让苏偃摸清楚她真正的意图。

于是他脸一白，落寞地低下脑袋。

楚妗一向聪明，她猜得出苏偃这副模样是出于什么情感。

她抬腿便走，尽管自己不认得路，面上却一点不显。

她的举动让苏偃有些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跟在她身后。

前面的小姑娘却淡淡地说了句:“别跟着我。”

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偃的脸白了几分，又听到楚妗接着道:“顶着脸上的疤就别跟着我。”

他自然是听小姑娘的，只是…

苏偃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习惯。

楚妗往后瞥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走我前面。”

她说。

“…啊…?”

楚妗面不改色道:“我不认识路，你带路。”

然后她便听见后面苏偃刻意压低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不认识路不是很正常吗?

楚妗郁闷地想着，苏偃已经走到她前面默默带路了。

“几千年了，你…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楚妗看向他的背影，不知他所言何意。

楚妗:“没什么，我还是我。”

苏偃便闭上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迫于千年大妖的威压，没有小妖敢靠近，因此相安无事。

楚妗听见苏偃无厘头地冒出一句:“那些妖怪， 是不是经常戏弄你?”

“还好吧，反正死不了。

可是两人都知道，那些称得上恶劣的行为，多多少少都有那人的手笔。

“我...会结束一切的。”

苏偃说。

现在他醒了，楚妗的记忆也差不多回来了，女娲拿天下威胁他，他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个有她的世界毁灭，就颠覆这一切， 哪怕最后没有属于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