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亿点惩罚

　　傍晚的阳光终于显得不那么刺眼，将金光不加保留地撒到细糖般绵密的雪上，同样也为三人脚印的印迹镀上层颜色。

　　他们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休息，伍德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卢西安看上去自责又心疼，想摸摸维亚脸上的擦伤，冰凉的指尖触及到肌肤的那一刻，维亚哆嗦了一下后躲开。

　　卢西安委屈地盯住维亚，想伸手帮她抹去脸上淡淡的血痕又怕被再次躲开，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躲是因为自己的手凉。

　　在这个时候伍德没有任何话，自知不该开口的他坐在维亚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卢西安是如何挽回在妹妹身上短暂失去的喜爱的。

　　“维亚，对不起。”卢西安盯住维亚的伤口，默默地把手缩回口袋里，眼角微微上扬的琥珀色眼睛里湿漉漉的。

　　片刻之后实在绷不住的维亚给了自责且难过到为了维亚甚至可以友好地对待伍德的卢西安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没关系，我从开始就没生气。”维亚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捂暖了卢西安的手后任由他用手指在脸上摸来摸去，嘴里还说着“没事就好”的奥黛拉式发言。

　　“还有你，wo——奥利弗。”卢西安本想说两句威胁伍德的，但在维亚的注视下勉强地修改了称谓，他攥着维亚的手，“下次别再妄想把维亚从我身边带走。”

　　“可让维亚摔倒的是你，而且……”维亚脱开卢西安的手，慌忙地捂上伍德的嘴，看上去颇为疑惑地蹙起眉，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夜幕卷着星河很快到来，铺天盖地的黑暗和星星点点袭来，湖边枯树的黑色剪影活像麻瓜电影里的恐怖片场景，即使是没看过电影的三人也感到有些害怕。

　　好在伍德带他们回鹿角旅馆的不久后伍德夫妇就使用飞路粉带他们回家了。

　　夜晚，伍德宅，壁炉前

　　等到所有人都出壁炉了后，伊万娜阿姨熟练地甩了几个“清理一新”。

　　嵌入式壁炉和钟摆打响的声音让孩子们有了特殊的归属感，几乎在清理后的一瞬间三人就迫不及待地瘫倒在沙发上，就连卡纳德叔叔也坐在了孩子们身旁。

　　可偏偏眼尖的伊万娜阿姨忽然直直地向维亚走来，吓得维亚有意无意地把用于遮挡的围巾往脸上挪了挪。

　　“噢……维亚，亲爱的，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伊万娜阿姨推开伍德，在卢西安慌张的眼神中轻轻蹲到可以平视维亚的角度。

　　“没什么好看的，妈妈。”伍德急匆匆地开口，往前一步想要阻止，却被伊万娜阿姨和善的眼神强行逼退。

　　“对啊，没什么，阿姨。”维亚缩了缩脖子，让大半张脸都藏在大围巾里，卢西安也十分紧张地在一片附和。

　　“我只是觉得你会热，维亚。”伊万娜阿姨轻轻扶住维亚后仰的头，不敢大动作挣扎的维亚被拉掉了围巾。

　　“噢……我的天哪。”伊万娜阿姨不可置信地说。在灯光下她看到了维亚稚嫩的脸上有很多短短的划痕，甚至大部分都破了皮，漏出的血液凝固在脸上。

　　卡纳德叔叔原本只是想在旁边看热闹，但看到维亚脸上的伤口后他蹙起眉，“维亚，亲爱的孩子，这些伤口都是怎么来的？”

　　维亚沉默不语，卢西安在一旁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伍德抿紧了嘴唇。三个孩子的表现让夫妻俩有些不悦，但仍旧耐心地询问。

　　“伊万娜阿姨，卡纳德叔叔，我想我该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全过程……”卢西安蔫蔫地开口，经过艰难的抉择后他决定说出真相，毕竟敢作敢当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但他就是害怕伍德夫妇会写信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卢西安，我想我来说比较好。”伍德忽然开口，不加掩饰地直视着卢西安，后者在夫妇俩转头的时候对他皱起了眉。

　　“我想，还是我说吧，奥利弗。”卢西安生硬地对他说，悄悄攥住维亚的右手。

　　“好了卢西安，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还是别替我掩饰了。”伍德装出自首的样子，在卢西安和维亚瞳孔地震级别的震惊中抢先一步对父母说，“是我干的，我把他们带到湖面上时恶作剧地绊了维亚一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伊万娜阿姨仍旧带着怒意和深深的不可置信，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因为……”

　　“不，阿姨，别听他的！”卢西安打断了两人即将开始的扭曲的对话，“这件事和他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阿姨，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维亚也慌忙出言遏制可能出现的“真相”。

　　“别说了！别为我掩饰了！”伍德装出很感激两人的样子，转向母亲时又换上了一副十分自责的表情，好像坏事真是他干的，“我只是想做个简单的恶作剧，本以为在冰面上不会摔的很狠……对不起妈妈。”

　　伍德语速飞快地说完了虚假的原因，讲述过程中不断示意两人别说话，顶着父母怒气逐渐增加的眼神，硬着头皮道歉。

　　“奥利弗·伍德！我对你很失望！”伊万娜阿姨果不其然地相信了伍德的版本，转向兄妹时完全换了副了脾气，“孩子们，这次是奥利弗的错，不用为他辩解什么。”

　　“我真的很抱歉，维亚。”伍德忽然抬起头直视着维亚，随后看向了卢西安，幼犬般的眼睛里装满了“这都是我的错”。

　　“不，叔叔阿姨，这是我的错！”卢西安抓住伊万娜阿姨的衣角，脸色憋的通红。

　　“是啊，你错在没有阻止我。”伍德圆上一句，卢西安的脸变得更红了些，于是伍德夫妇顺理成章地认为始作俑者就是伍德。

　　“好了孩子们，现在你们可以去等待今天的晚饭了。”卡纳德叔叔冷不防开口，“奥利弗，我想……”他默默看向伊万娜阿姨。

　　“我想你今晚没有吃晚饭的权利！并且还该让你好好地长长记性！”伊万娜阿姨接过话头控住不住地怒吼，“奥拉和安德鲁把卢西安和维亚放在我这里——他们本人都舍不得这么伤害自己的孩子！”

　　维亚彻底地不敢开口了，而卢西安却更是自责地望向伍德，试图再进行解释却被无情打断，怒气冲冲的两人再不想听什么了。

　　卡纳德叔叔为维亚施了个恢复咒，塞给她两瓶魔药之后带着伍德往院子里走去。伍德在门口时回头看了眼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比了个“不用担心”的口型。

　　被强行留在会客厅的两人只能把脸贴在能看到后院的窗户上，依稀能听到卡纳德叔叔怒气冲冲的喊声。

　　“卢西，他们不听我们的。”维亚急得直跺脚，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卢西安。

　　“我不明白奥利弗的用意，我想卡纳德叔叔只会说几句……”卢西安不安地攥紧了维亚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他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此刻的他和维亚都以为卡纳德叔叔动口不动手。

　　可是事情转向地太突然了，以至于半个小时后伊万娜夫人把晚饭端上桌，以及他们看到怒气冲冲的卡纳德先生在院子里把那把横扫五星抽在伍德屁股上时还未反应过来。

　　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卢西安冲出门外，维亚也急匆匆地地跟在他身后。

　　“叔叔，别打了！”卢西安直接冲到横扫五星的棍子底下，咬了咬牙展开双臂把趴在木桌上的伍德护在身下，“他没错！”

　　“他已经知道错了，叔叔。”维亚恐惧地看着高高扬起的扫帚，怯生生地说，“而且用魔咒治疗后我的脸已经好了。”

　　趴在木板上的伍德显然有些不高兴，因疼痛变形的五官里透出深深的疑惑，把下巴磕在板子上对他们比口型，但两人不为所动。

　　“孩子们，你们不明白，这是他做错事应得的。”卡纳德叔叔喘着粗气说，挥着手像赶小鸡一样把他们赶出院子。

　　……这注定是食之无味的晚饭，伴着伍德压抑的喊叫声，两人并没有胃口吃太多，仅仅在伊万娜阿姨的监督下塞了点东西，不过两人都有心地带了些小甜点回房间。

　　维亚仍然和卢西安一起贴在窗边，看着卡纳德叔叔高举起扫帚，然后一次次抽到伍德身上，听到伍德压抑不住的叫声。

　　他好像没说过半句求饶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认他实际上并没有犯的错误，就连两人听到的叫声也是从齿缝里漏出来的。

　　维亚和卢西安都没有说话，抽打的声音和带着哭腔的叫声不断从院子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