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风没个定数，四面八方的吹，到处都雾蒙蒙的，看不清山和树的轮廓，但远处有灯。

游惑一路上都瘫着脸，说不清是监考官更令人糟心还是那个一路走一路尿的秃头更令人糟心。

不过最令人糟心的应该还是被人抢了弟弟吧？

一路上林星没有分给游惑几个眼神，事实上他都没怎么抬头。他一直在001身后尽量缩小自己，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雪。虽然别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但这孩子好像要显得娇嫩一些。

林星小时候其实也没那么金贵，反正在游惑的记忆中林星会滑雪会游泳跑步也不错，事实上作为军校出身的底子都不该怎么差，林星怎么回事？

林星应该是抱怨了一通，但风打散了他的话，游惑是一个字也没听清。秦究回过头，也说了句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林星的表情看上去不是愉悦是样子。

好在路不算长，在冻死之前，他们总算到了那监考小洋楼，林星是迫不及待就冲了进去。

冲进去之前还留下一句：“犯人交给你们了，我要去洗个热水澡。”

秦究正在脱手套，闻言抬头望去，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不干事就想拿工资？懒死你得了。”秦究抬头说。

林星已经上楼了，回话模模糊糊地从上面传下来：“得了，一会我辛苦一下，送他们回考场行吧。”

“嘁。”

秦究又逗了游惑两句，然后也跟着上了楼回考官休息室。

他坐在扶手椅上，一手支着下巴。

两分钟后，154和922挨个来抱怨。

不过两个人骂了一会后没得到回应，还是922提高音量叫了秦究的本名他才回过神。

“走神了，没听清，重抱怨一遍？”

154摇摇头：“算了算了。”

922讪讪上前：“老大你干吗了？”

秦究挑眉：“你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没，我就是感觉你好像心情不好。”922说。

“有吗？”

“有一点儿。”922斟酌道，“因为突然被拽过来监考这场？”

“那之前056发脾气的时候我就该怂恿他把系统炸了。”

“滴！”

秦究：“……”

秦究：“开个玩笑。”他敷衍道。

“那你怎么……”154咕哝了一句。

“声音高点，后半句没听清。”秦究瞥了他一眼。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不安，哪怕154和922跟了他快三年，也依然不太习惯。

一般也就056那粗神经敢近老大的身。

不过也许是因为056和老大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学校的，两个人早就认识。反正当初挑人的时候001是毫不犹豫就拎了056出来。

154又往后缩了半步，边想着056洗个澡怎么那么久，边清了清嗓子说：“我说，你心情很好，干吗还拽个没犯规的人过来？这违反规定吧？”

秦究说：“我在遵守规定，他手上沾了那‘墨水’，你没看见？”

154愣了一下：“哦，我没细看。”

秦究拨着桌子上站着的通体漆黑的鸟的鸟头，说：“况且……”

922和154正竖起耳朵，056洗好澡进来了。休息室里不冷，056上身连背心和外套都没穿，只有一件衬衫，他还正在低着头绑领带。

“922，有没有护目镜啊？来回一趟风吹得眼睛都要瞎了。”林星问。

秦究闻言哂笑一声，“我身体是风扇做的？”

“……”林星绑领带的手一滑，心虚地眨了一下眼睛。“不不不老大请不要过度解读。”

绑好领带，林星到秦究那坐下，手里玩着小型PSP游戏机。

这个游戏机是林星之前在总部的杂货铺买的，监考处没网络总是无聊的要死需要监考官自己找事儿干，林星就买了个游戏机打发时间。

秦究无言地看着屏幕上的贪吃蛇，最终选择逗鸟玩儿。

三个小时后，林星把922和154赶去放考生，自己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表情却是慷慨得像是要去赴死。

他可怜兮兮地问秦究：“老大，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吗？”

秦究眼神都没变：“你自己说的去，又不是我拿枪逼你的。”

林星：“……”

是，你是没拿枪，你拿的工资。

虽然工资是由系统直接发放到个人账户，也就是监考证，但秦究要是逮着他偷懒了，工资下来后就会找各种借口去宰他，明明那家伙也没动什么手啊！可是那能怎么办，打不过，只能向大佬低头。

两分钟后，林星把自己裹得像个球，围巾包裹了大半张脸，脸上还带了个护目镜，头上带着羽绒帽。虽然帅气还是掩不去，但就是平添了不少傻气。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林星往前迈了两步，只有游惑跟上了，林星察觉不对回头一看，那秃头还全身瘫软，走路像个偏瘫，还是走一步像是要往后退两步的那种。

林星大无语，满脸写着嫌弃压根不想碰秃头。但他到底还是当过几年监考的人，秃头这样的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尽管满脸嫌恶，他还是拎着秃头往前走。

看林星脸绷得紧，游惑也没有劳烦他再和自己说话。在雪山小屋门前，拎了秃头一路的林星，虽然不至于累成死狗，但脸上还是冒出了细汗，再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些微喘。

“到了。还有，作为关过禁闭的人，本轮你们两个不能答题。这位大叔我猜他没那个智商也没那个体力了，不过你，”林星看着游惑说的，“行行好，我不想再穿过这暴风雪一个来回谢谢。”

游惑听到不能答题的时候脸冷的不行，但他也没有冲林星发火，因为没时间了，马上要收卷了。

他进屋前又看了林星一眼，平静的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而游惑刚跨进屋门一步，表示收卷的鸡叫嘹亮地响了起来。

秃头吓得扑通跪在地，连滚带爬缩到墙角，两眼无神发着抖。他起了带头作用，傻在屋子里的几个人紧跟着瘫了几个。

于闻还半跪在地上，膝盖下还压着一个男人，手里捏着个东西像是刚抢到手。他在鸡叫声中茫然地看过来，举起手喃喃道：“哥，刀我找到了，但是时间……到了？”

然后呢？

众人还没点动静，只觉得鸡叫得人心烦。

“真的……会被逐出考场吗？”有人极轻地喃喃了一句。

林星的目光集中在于闻和老于身上，心里泛起一丝因担心而起的烦躁。

“鸡叫九声收卷才算结束。”林星在门口冷声说道，他带的项带上镶着一颗钻石似的东西，在他刚说完那句话后那东西就危险的闪起红光。没等那玩意叫出声林星先给堵了回去：“考生对正常考试规定概念不清，作为监考只是在合理范围内提醒一下，这也违规？”

红光闪了两下，终是没响起来。

期间游惑已经翻过桌子顺路抓过于闻手里的折叠刀，站在答题墙前飞快地刻了个“解”字，同时小屋门突然“嘭”一声像是被撞开弹到墙上，本意留下来监督游惑的林星正站在门边呢，猝不及防差点被拍出去。一股前所未有的风卷了过来，像是高空航行的飞机突然拉开了舱门。但它还没来得及吸人，风就停止了，又过了像是半个世纪，答题墙上那龙飞凤舞的“解”字旁边多了个红色批注：+2。

几秒钟的时间却是惊心动魄，等一切尘埃落定，林星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现在他像是松了口气。

但是等等……

“这位考生。”林星倚在门边表情幽怨，“我记得一分钟前我刚刚警告过你，你和那秃头不能答题，现在我人还在这里看着呢，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给我面子了？”

游惑：“……”

考生游惑，只是面不改色地听完了林星的抱怨，然后转头问于闻：“刀谁拿的？”

于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刚要破口大骂，又被林星打断了：“我很高兴我刚刚没有扭头跑回监考处。通知监考官就省了吧，监考官在这看着呢。违规考生我带走了。”到这里他都是冲着答题墙跟系统说的，然后他又看向游惑，两个人的表情说不清谁更显得火大，最后是林星没好气地开口：“走了！”

10分钟后

在小洋楼二楼，监考官的办公室里，001号主监考官和“二进宫”的违规考生沉默相对。

游惑：“……”

秦究：“……”

过了很久，拨弄着笔的监考官哼笑一声，抬起眼皮懒洋洋地问：“你是不是打算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