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夜后,温若凌每日都会来温昱院子转悠一趟。
他这个三叔从前也是个懒散人,既不爱走动,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突然凑到他院里,温昱猜测,八九是听了温若寒的吩咐。
原本有人盯梢他也不惧,宁愿跟人大眼瞪小眼,从天亮瞪到天黑,也不愿翻一翻旁边都积灰的账册。
可温若凌却把他的死穴拿捏的分毫不差。
“你要再不听话,我就让你爹把温宁送走。反正,你爹早就看他们姐弟俩不顺眼了。”
温昱气的扣桌子,却既不能发作,也不能表现出来。
温若凌太了解他,几乎把他这个人都琢磨透了。
弱点、死穴,性格、脾气,几乎样样了如指掌,比温若寒还要了解他。
“别扣了,开始吧。”
一摞账册扔到面前,灰尘差点没把温昱当即送走。
“七天之内,全部看完。”
“七天?”温昱看看面前这半尺来高的一摞,又看向桌角码到桌面的另一摞,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只是让你看个大概。人都说温氏家大业大,你也好好瞧瞧,温氏是如何家大业大。先看那些做了朱砂记号的。”
屋子里的暖炉燃的正旺,温若凌交代完,便懒洋洋的躺在对面喝茶,温昱也不好再找借口推脱,随手择了一本有标记的账册开始翻。
温若凌靠在茶席上,半眯着眼睛注意温昱的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温昱手边已经看完了三册。
看着看着,他还取了笔墨过来,不时做些添注。
看他心思当真落到这账册上,温若凌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下,继而问他:“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温昱头也未抬:“惊讶什么?”
“你看的那几册并非寻常账簿,这里面记载的全都是温氏库房里的珍宝。你都不诧异不好奇?”
温昱蘸了一下墨,似乎并未被他此言吸引:“世间珍宝,如何不好奇?”
“你好奇吗?”温若凌笑,“阿旭第一次拿到这些簿子的时候,追着我问个没完,恨不得让我立马领他去宝库瞧一眼,你这可不像是好奇的表现。”
温昱看了他一眼,继而道:“我的确有个问题想请教三叔。”
温若凌不禁坐正身子:“问。”
“这簿子上记载温氏曾在十年前收入一枚南海鲛人丹。”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温昱道:“南海鲛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绝迹,而且这鲛人丹只有千年鲛人才能凝成,珍稀无比,相传,南海鲛人一族中逾千岁的只有鲛人族首领,后为皇室猎杀,取其内丹制成奇药。如此,温氏怎会收入?”
温若凌道:“你的意思是,温氏这颗鲛人丹是假的?”
温昱抬手就在鲛人丹一栏打了个叉:“自然是假。”
温若凌看着他笑道:“你未免也太过武断,仅凭传闻就断定这颗鲛人丹是假。你是亲眼瞧见皇室取丹?还是亲眼瞧见皇室以丹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