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长乐宫殷昭媛流产，遂因身子不舒坦，向皇后告假在宫中休养。长乐宫的大门一闭就是半个多月，众人皆知殷瑜初因小产之事心情不快，也无人打搅。

“自小产后娘娘一直心情不快，闲时总喜欢坐在廊下盯着树看，先皇上，端妃娘娘都要来，都被娘娘婉拒了，这些日子外头有议论咱们宫里头事务的，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幸灾乐祸的？我看啊那些人都是贱，都是嫉妒娘娘的。你不知道，那日抬轿子的人都被皇上下令打死了，可我想着，娘娘身体并非这般弱不禁风，怎么会？”

方连枝冷冷地瞧了二人，斥责道：“行了，你们都没有差事么？在这里瞎说什么，都散了，散了。”

殷瑜初这会子已经进去了，她靠在软枕上，竹藿正哄着她喝药，那药是调理身子的，殷瑜初觉得苦，回回都是配了蜜饯才能喝下去。

“今日似乎比前几日还要苦一些，是加大药量了么？”殷瑜初皱了皱眉头，轻声道。

“先几日是顾念着娘娘喝不惯，太医减少了些药量，这几日都是双倍的药量，娘娘便好好喝下去，今日备了您在家最喜欢的樱桃煎。”竹藿浅笑道。

殷瑜初点点头，没说什么。

方连枝正带了两个小宫女进来收拾，将浣洗干净的衣裙收拣，放进柜子里头，小宫女忽然笑了笑，小声道：“好香哪。”

竹藿耳朵尖，问了声：“你们俩絮絮叨叨在说什么呢？”

小宫女转过身来，欠了欠身：“奴婢们方才在说打开柜子一阵香味，这件羽蓝裳裙绣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似是从前没有的，用的新香料。”

那件衣裙正是同其余几件前些时日尚衣局一起送来的，方连枝有些疑惑，“都吩咐了娘娘怀孕不许用香料，怎会有香味呢？”

若是淡淡的香味便罢了，方连枝凑过去，闻了闻，果然这般浓郁，可当日送来的时候却并非如此。

她忽然有些狐疑，殷瑜初看了眼，原也没有当心，可方连枝将两个小宫女遣出去，皱着眉头道：“娘娘，奴婢觉着有些奇怪。若说衣服上的香味，宫里惯常都是用花熏的，左来也不过淡淡的香味，可这衣裳隔着也觉得香气浓郁的很，闻久了还有些冲。”

殷瑜初顿了顿，对竹藿道：“你去请太医来。”

章太医是匆匆赶来的，他先给殷瑜初请了平安脉，脉象尚属正常，方连枝将羽蓝裳裙取出来，将方才的话告诉给章太医，章太医凑过去，闻了闻，忽然脸色大变，“这，这是筠香啊。”

殷瑜初蹙眉，“筠香？”

“娘娘有所不知，筠衣草生长在乡间，看着不起眼，但这种草枝叶上的浓郁香味，先闻着觉得浓郁，很是好闻，可过了一会儿会让人觉得不大舒坦。可这东西最厉害的，若是普通人便罢了，可是有孕之人是万万不能碰的，若是碰了，便，便是小产无疑啊。”章太医肃声道。

殷瑜初愣住了，方连枝知道事情厉害，将章太医送了出去，回来时殷瑜初脸色已然十分难堪，她笑的极是讽刺，“原我以为是意外，原来，原来竟是有心人设计。”

“奴婢送章太医出去时还问了声，这花若是用来熏衣裳，半个时辰足矣沾染香气了。这香气初时浅淡，可香气是愈发浓郁，即便是遇到了水也不会消散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