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

动荡的一晚很快过去，早上的时候是鼬将伊一叫醒的，宇智波美琴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她拜托了同族的人照顾，然后匆匆离去。

那只巨大的九尾野兽已经被封印，当然四代夫妇也为此付出了生命。但大人的事并未波及到小孩身上，鼬带着伊一和佐助去了临时住所。

在许多受难的村民、忍者间，一大波聚在一起的宇智波格外显眼。

鼬抱着佐助走过，听了一路的窃窃私语。

“真是的，当了警卫队就可以不去对抗妖狐吗？”

“就是，总是瞧不起人的样子，太自负了！”

“嘘，小声点，听说之前有个人什么错都没犯就被抓了呢！”

……

鼬停了下来，佐助在他怀里安静地呆着，伊一在后面恍若木偶般跟随着，自从早上醒来她就又变回了这个样子。

伊一有些疑惑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鼬，然后透过他看向佐助。佐助睁着眼望向她，黑亮的眼珠像两颗葡萄，透着一股纯粹的好奇，她也新奇地盯着佐助，看着他两只小手在空中飞舞，像是在索要拥抱。

鼬回了神，他有些紧张地看着佐助，“怎么了，佐助，是饿了吗？”

伊一瞧着向她笑的佐助，空洞暗淡的眼中飞快地浮现一抹红又很快消失，那一刻，她的面容是少见的鲜活。

伊一戳了戳鼬，“鼬君，我想抱一抱佐助。”

鼬：……

鼬更紧张了，他抱着佐助微微侧了侧身子，认真地对伊一说：“伊一桑，等你大一点再抱吧。”

伊一也难得认真地回望鼬，“鼬君，你与我同岁。”

鼬僵硬了，他凝视着伊一，抿了抿唇，然后一点一点将佐助递了过去。

伊一也僵硬了，她看着佐助笑开的脸，身体像上了发条，迟滞地抱回佐助。

佐助乱挥的小手抓住了伊一齐肩的黑色卷发，她被扯痛了，但她没管，只是调整姿势尽量让对方舒服一点。

弟弟，或许就是这样的存在吧，只要抱一抱他就好像有无数烟花在心底炸开，一直以来干涸枯败的心里也被柔软又轻飘飘的情绪填满。

只是略微这样一想，她就觉得充满了罪恶感——如此卑劣又懦弱的自己，没有肖想幸福的自由，亲手扼杀了弟弟的自己，也不配拥有快乐。

鼬注意到了女孩悲伤又自弃的神情，他对于伊一之前的事略有耳闻，也听说过伊一开启写轮眼的契机。

“伊一，佐助很喜欢姐姐哦。”

伊一猛地抬头，鼬在她面前清清浅浅地笑了，在日光下显得愈发柔和，像是一个一触就破的美好的泡沫，她一时间呆呆地立在原地，茫然无措还有一丝微小的欣喜夹杂，一时间经分辨不出脑子里想了什么。

“我……”她有些惶恐地开了口。

鼬打断了她，“伊一是个好孩子。”

没必要害怕幸福的亲吻，也理所当然拥有享受温暖的权利。

鼬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连同那个笑容也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后来她将幸福的时光一度咀嚼的时候，原来从这时候开始，她与鼬的羁绊便已结下。

*

宇智波伊一是个可怜的孩子，鼬是这样听母亲说的。

事实上，从第一次见到她，鼬便明白了。

那时候，伊一面无表情地坐在会客室，灯光打在她身上，却像将她和人世隔绝，只留下一个惨白空洞的尸体，乌黑卷曲的发丝落下的阴影将她的眼睛阻挡，但那双单勾玉写轮眼却红得发亮，好像下一刻就要流下鲜血。

鼬等母亲上了茶从里面出来后，轻声告诉母亲佐助已经睡下了。在母亲将门拉上的最后一刻，鼬才看到地板上滴落的鲜血，眼睛追随而去时，才发现伊一手里紧握着一只沾血的苦无。

声音因被门隔绝而显得有些含糊，低低沉沉的却像呜咽，有些悲伤地弥漫向夜空。鼬想起了一年前在战场上看到的场景，如此的惨烈，还有那个向他索要水的敌国忍者。

生命是什么？

只要生活在世上就会悲伤，就会痛苦，但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如此努力地活着，为了认知中的幸福而争斗，并为此挑起了战争。

战争是正确还是错误？

自从见识了战场，鼬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为了保护国家所发动的战争和为了争夺资源所挑起的战争，带来了一样多的伤亡，造成了一样多的悲剧。

战争，是错误的，但发动战争的双方都没有错，他们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正义。

所以，当那个敌国忍者在看到他的忍具而想要杀了他时，他本能地将苦无送进了对方身体。

“爸爸，为什么这个忍者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

那时候父亲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是战争。”

“战争……？”

“不是人与人的争斗，而是国与国的争斗，所以陌生人会发生毫无意义的厮杀。”

“是这样的吗……”

“这就是忍者的世界。”

忍者的世界……

“ 听着，鼬，不要忘记眼前的光景。”

他一直，没有忘记。

母亲上楼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他跟在后面，然后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

一片寂静中，鼬听到了自己的呼吸。

“鼬，伊一是你真一叔叔的孩子，今天早上他去世了，以后我们家会收养伊一，她会是你的妹妹。”

“伊一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像对待佐助一样对待她吧。鼬会成为一个温和又可靠的兄长，对吗？”

宇智波真一是一个沉稳可靠的青年，会在过节是拜访他们家，还请鼬吃过三色丸子，在前不久的战役中为了掩护父亲的顺利撤退，他失去了作为忍者的资格，但不幸的是，他是一个鹰派「注」。

鼬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我明白了，母亲。”

这就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