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邀请

楚辞不想理他的自我鉴定，把话题转移到鸡蛋上：“这是七月放过来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我做的么？”他又拿起方鸡蛋，“她说在小方盒里面涂上食用油，把锅放在电炉上，然后往锅里倒入凉水，把鸡蛋放进去。打开电炉，将鸡蛋煮熟剥壳推进盒子里，把盒子放进冰箱里。过一会儿，取出盒子，就可以得到一个方形鸡蛋。”

“好，那我问你，”楚辞开始依靠自己的优势为难他，“这什么原理？”

“鸡蛋蛋白的成分是水和蛋白质分子，它们就像连在细线上的许多小球。而蒸煮鸡蛋便拆散了这些蛋白质分子，并使它们相互结合在一起。于是，夹在蛋白质分子间的水分子被分离出来，此时，鸡蛋蛋白已经成为胶体或柔软的固态。由于鸡蛋蛋白一直保持着热度，即这种胶体很热，所以蛋白质的黏结力仍是不稳定的，这种不稳定性使得你很容易利用方形盒子将鸡蛋塑形，方的圆的三角的随便，”他长篇大论了一通，“所以呢？现在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待在这了吗？”

楚辞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待在这可以，跟我一起不行。”说着他就要出门去。

不料楚辞刚走到门口就被琴酒一把抓住，他还在怀疑一个文科老师哪来这么大的劲儿，那个人已经关上门把他禁锢在自己和门板之间。

“你干嘛！”楚辞推开他的手，但那根本就是徒劳。

“不干嘛，”琴酒笑着又贴近了几分，“当我大宝贝好不，楚工？”琴酒的手不经意的绕过楚辞腰后去取试剂瓶，另一只手撑在他身边，从后背看简直像是在拥抱他。还要用手腕扶一扶根本没有下滑的眼镜：“抱歉，拿个东西。”清冷的声音随着炽热的呼吸一同送进耳道。

楚辞也不反抗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琴酒，我警告你：两只耳朵拎起来，割完动脉割静脉，一动不动真可爱。

进针毁脑挂起来，肚皮上面贴盐酸，爬来爬去真可爱。

一只笼子关起来，吊完尾巴做电击，忧伤抑郁真可爱。

左耳右耳捏起来，剖完胸腔剖腹腔，鲜血淋漓真可爱。

注射麻醉绑起来，割完盲肠缝起来，目光呆滞真可爱。

挖掉眼睛提起来，割掉膀胱割小脑，垂死挣扎真可爱。

捆手捆脚挂起来，皮鞭蜡烛电警棍，哇哇叫得真可爱。

空气打进肱静脉，打完左边打右边，两眼突出真可爱。

快点走开，不然就照办……”

琴酒倒吸一口凉气：“你们学生化的都这么整人的吗？楚工，别这么凶嘛。”

“我不是工。”楚辞感觉自己用尽了毕生的修养才没当面给他一个白眼。

“哦？”他故意曲解楚辞的意思，“你不是攻，那就是……”

“你闭嘴！我是高工！别听他们天天楚工楚工的叫，你要是再叫一句就滚出去！”

“是是是，我们家楚高工最好了，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把你就地正法了。”他说完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楚辞本能地抽出手去劈他的后颈，但他的力气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正从走廊上经过的余七月听见楚辞办公室里不正常的响动，隐约还有喊救命的声音。

她看向自己的助理陆离，意思是说你看我应该怎么办。陆离倒也机灵，闪到一边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余七月顾不得多想了，拍门大喊：“楚工你在里面吗？”

“里你个头！我在下面！你……”里面传来楚辞的吼叫声，紧接着就是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余七月和陆离对视一眼，一脚踢在门板上，门被踹开的同时她把手中的文件夹飞了出去，楚辞一闪正砸在琴酒腿上，他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踉跄了一下。

“这位老师，多有得罪，”余七月微微附

俯身，“不过您是来搞研究的还是来欺负人的呢？强迫别人在何时何地都是违法的。”

他心想，果然是楚辞带出来的，干事都是一个“狠”字，而且还极其能说。

“七月你误会了，”他微笑着，“他没事。”

“什么叫……”余七月刚要发作就被楚辞一个利刃般的眼神噎回去了，她只得说了一句“楚高工小心”就根陆离继续找资料去了。

一出门陆离就开始吐槽：“明明是他自己喊救命的，你那么努力却还要被他赶出来，真的是！”

“哎哟你可闭嘴吧，”余七月感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要是他俩真的成了也挺好，你没看出来楚高工其实不那么反对琴酒吗？要不然照他平时的性子早就先拒了合作然后把人赶出去了。”

陆离满脸写着恍然大悟，然后被余七月拽进了图书馆。

他们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堆书籍，迎面碰上饱餐一顿的琴酒。

余七月正想着是假装看不见还是怎么打招呼的时候，对方就先发话了：“七月，你们去找资料了？正好我忙完了，介意一起研讨一下吗？”

“哦哦那你们先忙，余姐我去给你点个外卖啊！”陆离一溜烟跑了。

余七月欲哭无泪：“好吧，你想研讨什么？”

“讨论一下那批飞机材料的事，”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所长给我安排的办公室，请进。”

“那个事儿，您都知道？”

“我不知道，楚辞把消息封锁得那么严，我怎么可能知道？”

吓死我了，还以为这事儿真的闹大了，余七月心想。不过，楚辞封锁了消息？

“所以这就是您要我参加断代工程的原因吗？”

“算是吧，不过更多的是因为我们对你这个网络技术与信息安全领域的学霸去当工程师的事件早有耳闻。”

“但是我并不是学霸，”余七月否认，“我连几个数据都算不到一块儿去。”

“那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你的数据出了错呢？”

“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楚高工给的压力大还是太累了，经常出一些差错，比如烧水忘拔插座、把面煮糊、想不起来书放在哪等等，上次跟齐光一起做实验的时候差点把实验室炸了……所以我出错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我也记不清了，”余七月叹气，“更何况楚高工这么严格的人，他的手下出了问题，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那，你恨楚工吗？”他突然问。

“不，”出乎他意料地，余七月摇头，“他很好，严师出高徒，在这个领域根本就没有什么温柔之说。你想想，如果换作是你，在这么高压的情况下，被那么多吃瓜群众和新闻媒体以及学术界的人盯着，还要保证每一个环节精益求精无可挑剔，你会不会冷漠暴躁呢？说实在的，就我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虽然楚高工从不让我跟他一起去分析材料，但我跟着他确实见识到了很多。这么看来，如果我忘记楚高工的严厉，我不就会专心点儿了吗？生命太短暂了，我们不应该记恨任何人。这就是我从来不轻易恨任何人的原因，我默默地等待着末日的到来。”

“七月，人难免会犯错误。我们很快就会死去，我们的罪过也会随着我们的躯体一起消失，只会留下精神和信仰的火花。恕我直言，你恰恰相反，你太看重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你太容易冲动了。我们搞科研的都是无神论者，但上帝创造了我们，让天使来保护我们、爱护我们，如果我们遭受痛苦和耻辱，被无端地陷害、仇恨，天使会看到我们的冤屈，会证明我们是清白无辜的。我们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本性，你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您有所不知，我们做实验一个数据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一点都马虎不得。所以，我还不够完美，或者说，没有楚高工那么完美。”

“可以了，你已经够好了，放过那个不完美的自己。”琴酒试图开导她。

“美对于我，是怨敌，也是幻灭，屹立在人生和我之间。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待在这里吧。”她苦笑了一下。

“不适合吗？”他思考片刻，“那要不要跟我走？”

“啊？”

“在想什么？”

余七月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连忙把自己拉回现实世界：“我不会讲课。”

“不是讲课，而是……”他低声说，“黑客。”

对面的人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现任黑客大楼楼长。”

“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提升我的编程水平。”余七月看到这人来头不小，自然第一个念头想到拒绝。

“没关系，你的水平已经很好了，”琴酒始终保持微笑，跟楚辞反差很大，“在这个工程结束之前，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一下。忘了说，我们会跟警方合作的哦。”

余七月脸上有些动摇的神色，显然是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但她用两根手指的指甲边缘把那张名片又推了回去：“那您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她起身拿了书就要离开，想了想又放下那些书本：“关于断代的历史和物理资料都在这，送你不谢，用完以后给图书馆还回去就行。”

琴酒打开最上面那本书，是初一上册历史书，他刚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书页里夹着一张照片，估计是拍的实验室现状，各种溶液混杂在一起狼藉一片。

琴酒也真不愧是黑客大楼楼长，心态出奇的好，停顿了几秒以后面无表情地走出办公室准备吃饭。

他的副手走过来：“您去吃饭不？我刚吃完，他们食堂还不错！我现在需要干什么？”

琴酒冲他一招手：“行，刚七月给我拿来了一堆资料，你好好看看吧。”

副手莫名其妙，直到他看到那张照片：“我觉得我一点都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