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是那个熟悉的街区。
只不过那里没有了行人，阳光戴上了褪色的滤镜。
他的双眼中透露着无尽的绝望
你知不知道你离去之后。
我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我还活着吗……”
殷皓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痛。”
我死了吗？
我下地狱了？
难道所谓的地狱。
就是一条不再堵塞的单行线吗。
太奇怪了。
太不可思议了。
殷皓恍惚间听到一个声音，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刚刚转过身来，背后传来了神秘却震撼的声音。
“你想用生命去换回的是什么？”
那个震撼的声音是那么有威严。
竟然让他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殷皓慢慢把眼睛闭上，他的脑海里就一个念头。
“我想换回一个女孩的生命。”
“仅此而已吗？”
“不，还要抹去所有她关于我的记忆。”
“那么仅仅付出你的生命，是不够交换的。”
“你是什么？”殷皓睁开迷茫的眼睛，“你是神吗？”
“我是任何事物的另一面。我是任何你不曾认知的事物。我是一杆天平。”
“那你……”
“也可以叫我虚无。”
殷皓叹了一口气。
在这里，磁场，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没有这么简单吧，这一切的一切，只是降了色调的空洞漩涡罢了。
“虚无，除了我的命以外，我还需要付出什么？”
殷皓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眼前的那一丝纤细而狭长的希望之光。
“很简单，只需要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一个人倾心，让一个人改变，让一个人死去。”
“虚无”的声音响彻着。
“我懂了。”
“那么，人类，在你完成这些之前，你是不会死的。你既已经选择这条道路，不能回头了。”
“虚无”放肆无忌的笑着，它好像可以吞噬空洞的，一切死去的灵魂和尸骸。
殷皓的大脑里是一阵翻江倒海。
嗯？
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白白的床单，整齐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你终于醒啦。”
护士小姐端来一杯热水，空气里是飘浮灵动的烟。
“谢谢，这里是？”
“这里当然是医院啊。”护士的笑像是溢出来的糖浆一样。
那么纯，那么纯。
“啊？”
“你是不是傻啦，几天前你被车子撞了，幸好及时刹车，不然这会儿你就是个废人了”，护士从床旁边拿起篮水果，“一个叫唐蓓的女孩说给你的。”
“嗯。”
殷皓的大脑里一直循环着，“虚无”的那句话。
让一个人倾心，让一个人改变，让一个人死去。
这是真的吗。
殷皓把手伸进被窝。
护士甜甜一笑，她的笑容带着一种独特的可爱和清新。
她的年龄和殷皓差别不大。
那个罪恶的点子，从殷皓的大脑里蹦了出来。
让一个人倾心。
可能，不难吧？
白白的床单，像是温柔洁白的雪地。
护士正要走的时候，殷皓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别走，护士小姐。”
“怎么啦，我不走。”
“你可以……在出院之前……一直陪着我吗……”
违心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殷皓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
“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轻轻笑着，像是春天里绽放的鲜花一般美丽。
“韩茜。”
“我叫殷皓。”他的声音有点哽咽。
就像被紧紧掐住了喉咙的感觉。
韩茜指了指他的床头柜。
“笨蛋，我早就知道了啦。”
三号床，殷皓。
“嗯。”
韩茜露出洁白的两颗门牙。
她走出门的时候，殷皓的思绪全部都碎裂了，像落叶一样撒了一地。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怎么这么自私……
我怎么可以利用别人……
“虚无”说的是真的吗……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殷皓入睡了。
他安静的像水一样。
是寂静月光下的一轮新月。
月亮在那个最美丽的角度长出月牙，他，在最美的角度沉睡。
韩茜走进房间，看到熟睡的殷皓，轻轻给他盖上了被子。
夜来的更加刚好。
潮汐涨了起来。
月牙在最美的角度退却了。
他却醒来了。
再也睡不着了。
刚才，不是慕妍吧。
清晨
韩茜端着早餐走进病房。
“殷皓，今天早餐可丰盛了！”韩茜把保温杯打开，里面装的是新鲜的乌骨鸡汤。
殷皓第一眼就看到了最爱的香菇。
“你知道我喜欢吃香菇吗。”
“额，好巧”，韩茜转了转眼珠子，“我也喜欢吃罢了。”
好巧。
“嗯。”
殷皓端起保温杯，轻轻喝了一小口。
这乌骨鸡炖的很好吃。
香菇和茴香子的气息，暖进殷皓的心里。
她趴在床上，在殷皓的脸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殷皓顿了顿，嘴角有一点点的上扬。
但马上，又收了回去。
没有慕妍，我怎么笑得出来呢。
韩茜的脸上有一点小委屈，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了。”
殷皓拿筷子慢慢夹起了一块鸡肉。
韩茜的眼神里又有了小小的委屈。
“留个电话啊。”
“为什么？”
“方便病后的检查和后遗症……需要联系……”
细碎的雨水拍打在桌子上。
随着那条有来无回的单行线。
如此恐怖，回荡，传梭，消失，再现。
殷皓感到奇怪，写下了一串数字。
韩茜把它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我的电话。”
“好的。”
“明天你要出院了，多休息会吧，补充点维生素C。”
“嗯。”殷皓把维生素含片放进嘴巴里。
酸酸的，像是青桔加柠檬的味道。
“别忘了多笑啊。”
韩茜比划着那比温柔的曲线。
犹如彩虹幻想般绮丽。
“谢谢。”
他的感谢从心里而来。
这句话是对韩茜说的，不是护士。
要出院了。
殷皓在医院门口，挥着手。
“再见了，殷皓。”
“再见了，韩护士。”
什么鬼称呼啊。
“以后叫我韩茜啊。”
“嗯。”
韩茜偷偷的笑了笑。
什么时候再见，开学后吗。
真想一直在你身边，当你的护士啊。
春的洗礼，带走了冰冷的季度。
春意浓郁，嫩草发芽。
在还没化完的冰雪之中。
如此平凡，如此平淡，但不平庸。
这就是韩茜的心里世界。
殷皓慢慢走进了校长室。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殷皓……你的家人都……”
哪里有什么家人，早就分离了啊。
带走，带走，带走这世界。
但是慕妍呢……没有了她……
我一定会撑住的。
撑到半死不活，也没有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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