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日。
慕妍小心翼翼地躲避同学的目光。
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害怕无助时，身边人的嘲笑和讥讽。
真的很难熬，一刻也撑不住了。
殷皓的眼神里是淡淡的犹豫。
像是没有一丝喜怒。
他轻轻的拍拍慕妍的肩。
“你……你没事吧……”
“嗯……”慕妍强忍悲痛。
“你不要瞒着我什么，可以吗。”
殷皓的眼神里有一些悲伤。
慕妍用尽了自己的勇气。
“你以为你是谁啊，管你什么事啊？”
慕妍的心里开始流血。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不要你插手的，傻瓜。
尚萧的表情也很凝重。
他慢慢地从门外走进来，叹了口气。
“老师叫你去一楼的化学实验室去一趟。”
哎。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慕妍咬紧了牙关。
哎。
慕妍走进实验室以后，老师把门锁了起来。
这里可没别人。
慕妍低着头，或许不敢去看老师的脸吧。
老师重重叹了一口气。
“慕妍。”
老师在她的手上放了一张报纸。
慕妍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眼神是那么的迷茫，无数细细的血丝在她的眼睛里交织着。
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
慕妍的脑子里全是那个猥琐的男人，那个猥琐下流的画面。
“是你吗。”
老师又叹了口气。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被诡异的氛围所掩埋。
“是我……”
慕妍的心脏，像是要掉出来一般。
孤傲的，带着无助的孤傲的表情。
下流的人。
“需要给你点时间解释吗？或者，你自己组织下语言？”老师指了指报纸。
锥心的感觉，随刺碎的话语扎进慕妍的心脏里。；
无所谓，心早就死了啊……
那么刺耳。
把我整个人都带走吧。
“想清楚了吗，贱人？”
老师的口中，竟然冒出这种话。
“你知道这种事情对我们学校有多大影响吗？你知道这时候你的样子有多可笑吗？那时的你，跟一只乱叫的母猪似的。”
老师的话语里，听不见脏字。
却字字扎心。
慕妍摸摸自己的肚子。
好难受。
“你是我们学校第一个发生这种事的人，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慕妍的表情像是没有表情似的。
“听懂了吗，你好走了。”
慕妍不语。
“你聋了吗？滚出去！”
老师重重地吼了一声。
慕妍突然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像是一朵艳丽无比的玫瑰花。
她的样子，那么令人疼惜和怜爱。
老师的怒火被她的笑容所激怒。
他往慕妍脸上扇了重重两巴掌。
爽快，直接。
慕妍应声倒在了地上，脸上是两个血红的掌印。
“我会恨死你们，一直恨着你们。”
她的笑，满载着卑微的凄凉。
“我诅咒你，我会让你用一生来赎罪。”
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门把手被提到慕妍的身旁。
是殷皓。
“慕妍……你怎么了……”
殷皓跪在了地上，看着慕妍小小的身躯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瑟发抖。
老师冷笑一声。
“你这个畜生，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殷皓一把抓住老师的领子，一拳打在老师的鼻梁上，
“你他妈对慕妍做了什么？”
“你自己看看那张报纸，殷皓，你看看这个女人值不值得你喜欢。”
老师指了指报纸。
殷皓指了指老师。
“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前几天就一直在查，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
慕妍的泪像断了线一样流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吗……”
殷皓抄起脚边的木棍，恶狠狠的盯着老师。
“殷皓……不要……”
殷皓呆呆的看着慕妍。
“为什么？”
“我不希望……那个我最爱的殷皓……沦落这样的地步……”
慕妍指了指教学楼旁边的男生宿舍。
“记得我送你的……那罐糖吗？”
“嗯，我记得……”
“把它拿过来……”
“好……你等着啊……”
殷皓的身体害怕的颤抖着。
“现在……”
“等我……”
殷皓发了疯一样冲向宿舍。
到了……快到了……再过会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一切会好起来的……她会高兴起来的……她会重新笑起来的……
他恨不得把床都掀了。
殷皓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糖。
“我马上就到了……等我啊……”
殷皓腿都快跑断了，所有人都目睹着殷皓发了疯的样子。
“等着啊……等着啊！！！”
慕妍的心脏，早就剥离了肉体。
死了，那就死了吧。
只要能再看你一眼。
慕妍慢慢爬了起来，像一具空壳子一般空洞和冷漠。
实验室靠窗的地方有两排架子。
上面摆满了化学药品和实验仪器。
在寻找片刻后，她在架子上拿起一杯无色的液体。
是剧毒的无色液体。
CNCl氯化 氰溶液。
“这玩意儿有毒的。”
老师的神色开始紧张。
就等你来了。
她晃了晃那杯无色的液体，凑近了闻了闻。
是一股香甜却带着血腥味的奇特气味。
莫名的感觉想哭呢。
殷皓踢开一本本拦路的作业本。
“慕妍……我来了……”
他脸上有了一点点真正的笑容。
“把糖给我……”
“好……”
殷皓把糖递给慕妍。
慕妍慢慢的把糖从糖纸里剥出来，把亮晶晶的糖纸一张张叠了起来。
“慕妍……”
她轻轻盖上盖子，拿起杯子。
“对不起，殷皓……”
“喂喂喂，快阻止她！他手上的是氯化 氰，是有毒的！”
晚了，一切都晚了。
慕妍把氯化 氰溶液和糖果一起，倒进了喉咙里，玻璃瓶摔碎在地上，碎成晶莹剔透的碎片。
“喂！！！！！”
“殷……殷……”
慕妍吃力的吐出几个字音。
殷皓一把抱住慕妍，很紧很紧。
“殷……殷皓……我……我怀孕了……我现在……我现在好想……好想哭……”
殷皓在慕妍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不要想这些了……氯化 氰本来 就催泪，不是吗……”
那个从来不把他人放在心上的殷皓，那个仇视整个世界的殷皓，那个不可一世的殷皓。
再也不在了。
他的泪水，什么也换不回来。
我他妈有什么逼用啊！
殷皓努力在她身上，寻找着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
“慕妍，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殷皓哭的不像殷皓。
“我……我告诉你……告诉你一个……一个秘密……”
慕妍勉强的说出最后几个字。
“殷皓……你的……名字……”
殷皓的泪在眼眶打转。
“你要说什么，你就说，说呀……”
“真……真……好……”
“不要……不要……”
“听……”
慕妍闭上了眼睛。
殷皓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像野兽一样，交织着凄与恨。
其余的人都赶到了办公室。
“她……她怎……怎么了？”
“自杀了！！”
“愣着干嘛？？快叫救护车！！！”
医院。
同学们急急忙忙地把她推进手术室。
殷皓痛苦的在门外徘徊。
“我……害死了……慕妍吗？”
气氛就像冰冷的烟雾一样。
死气沉沉。
慕妍妈妈赶来，闻此噩耗，蹲在角落里开始哭起来。
所有人等着最后的结局。
医生走出了手术室。
“她……她怎么样了……”
医生叹息。
“我们尽力了。”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殷皓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没有……救她的方……方法了吗？”
“抱歉了，孩子……还有，我们发现了她还有怀孕迹象……孩子还很小……现在她已经……撑不住了。”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殷皓的表情是那么绝望。
“他妈都给我安静！”
他的声音像撕裂了嗓子一般。
所有人都看着他那狰狞的表情。
他跟疯子一样跑出医院。
“你要干嘛？？”
“喂！！！”
他冲出了医院，在马路上狂奔着。
要么你活下去，要么我来陪你……
希望……在人间没有的公平。
所谓的地狱会有……
殷皓呆滞的停到了路中央。
一辆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殷皓倒在一片血泊中。
就在这条有来无回的单行线上。
如此恐怖，回荡，传梭，消失，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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