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祭天

“容予可有消息了。”我见着追枝守在宫门前，便知她是有话要同我说。如今宫中动荡，上次去重阳宫后便吩咐那边严防死守务必保护好所有皇子皇女；另一头皇上又下了闭宫令让各宫嫔妃无事不要踏出宫门。如今宫道上空空荡荡，倒是只有我才如此来往奔波。

“不是容予大人的事。”她急得跺了跺脚，“是戚常在，戚常在似乎是用什么法子掳走了丁才人，此刻已出了宫门了。”“戚熙桃把丁莲稚掳出宫了？”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转念一想戚熙桃是皇上的人，丁莲稚是太后的人，想来她一定是有什么眉目了，才带走了丁莲稚。

“可有人拦了？”我边思索边往宫里走，此刻即便是未央宫也是守卫森严，瑾婉也被我约束在自己的房中，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娘娘这么一说...”追枝思考了一会，“好像是没有，大多是意思一下就放走了，娘娘莫不是觉得是皇上的意思？”

我摇摇头，“若是皇上知晓，刚才必然就同我说了，但她是皇上的人，想来是许了先斩后奏的权宜之策的。”“娘娘何不去问问皇上便知道了。”追枝又有些想不通，但也没有太过纠结，“皇上必然不会瞒着娘娘。”

“去问了何用，他能说的那些我亦猜到了。”其实容予被掳我心中是极焦急的，并非只因他是皇帝手足，他还数次有恩于我，而我也只是比旁人对他多几分平等的眼光。我与他之间的友情是向来只有他在全心全意付出的。不为皇上，单为了他，我也是要冒着险奔波的。

“去找匀褚。”我心下一定，此刻或许只有他能给我答案，随即转身就顺密道而去。因着密道是直线距离，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

“匀褚！匀褚！”我直往奉天楼上层跑，平日里他大多在上层休息办事。“别叫了，我在这里。”却不想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他正坐在一楼进门的地方，我却因着心急连看都没看就往上跑。

“我知你为何而来。”他起身招呼我下来，“我有些眉目了，已遣人叫林公子来，却不想你先来了。”“你知道他在哪了？”果然是没找错方向，此刻他定然是消息最快的那个。“不知道。”他却一盆冷水浇下，“我只知道大概。”

我却整不明白其中来由，只站在一旁盯着他。“不卖关子了。”他被我盯得发毛，“我可以看见，一部分。说来你是京城里长大的，想来对京城的地形或许有些熟悉的。”

说着他便挥手在我额前挥了一下，眼前便有了些虚幻的景象，是一驾马车正沿着路向前奔驰，后头却是一轻衣女子扛着个麻袋骑着马追着。

“这是...戚熙桃？”我思索片刻，想不到别的理由。“嗯，今日太后才将容予从密室带出，直往宫外去，想来是时间紧迫，在京城内布下大阵想要强行开启。戚姑娘倒是敏锐，一下子便察觉了追去。”

“只是我只能看到此，却不知他们究竟是往哪去了。”他摇了摇头叹气，“但今日我便推算过，容予此番不是凶相。”“我知道！”我却从看不真切的画面中察觉出些许线索，“马车与马身上都还沾着桃花的花瓣，应该是经过了西郊的桃花林，那片官道一路直通的话应是有一座山庄，过去我只知是达官贵人所居的地方却常年无人，竟不知是太后的地盘。”

“如此？”他眉头一挑，“这便好办多了。”他不知从哪掏出一张纸条，写下“西郊山庄见。”的条子，便一把抓过我，“你别乱动，我自会带你追上他们。”

自刺杀那次我便知道他不只是一个能推会算的文书生，身上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测，我老老实实抓住他的衣袖，紧闭着眼耳边只有唰唰的风声。隐约闻见了桃花香，是那片在宫墙上眺望的桃林。

“到了。”他微微松手，让我从他身上下来。我这才发现眼前已是另一片景象，是亭台楼阁林立的西郊山庄。“他们人呢。”我转头看他，“这么大的地方，我们怎么找，这里面我可不认得。”

“不用找，我们亦不用进去，在这等着林公子的人一同进去便是了。”他却不急了，只手上掐算了一番，便往最近的亭子走去，悠闲着坐下了。

我跟着坐下了，还未开口，眼前便又见着些场景，却是真实了不少。“此刻近了便看得清了。”他翘着腿靠在亭子边，“我们进去帮不上，你着急看着便是了，别进去坏了事。”

我点点头，老实地坐在亭中，只紧盯着眼前所见的虚景。

眼瞧着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周围则是水池环绕，正中便是一个极大的高台，下面填满了柴火。想来所谓祭天，便是什么萨满在边上，把容予送上点火台吧。

再看边上的人，太后竟亲自到了，容予则被捆着，瘫软地躺在地上，平日干净整洁的白衣也有些脏污了，想来这几日是受了些委屈，不免有些心疼。

戚熙桃却镇定自若，只往前抛去一个金簪子，是素来丁莲稚头上的那个，想来她背后的麻袋里便是同样昏迷被捆着的丁莲稚。她此番便是打算用丁莲稚来换容予的。

“你好大的胆子，劫了哀家的侄女来要挟哀家。”只见太后遣人搬了张椅子坐下，“凭你单枪匹马地来，怎断定我会同你交易。”却见容予被下人架起，往台上拖去。

“我自然不知你是否会与我交易。”戚熙桃面上镇定自若，我却能感觉到其中的紧张，“但若我不能平安，我便能保证你的莲稚也无法平安。”她把丁莲稚从麻袋中拉出，只见她脸色乌青，应是戚熙桃在她身上下了什么西南的毒药。

“你敢！”太后却拍椅而起，“若莲稚有个三长两短，哀家便把你们都拉来陪葬！”戚熙桃却不怕，只冷笑一声，“你把容予给我，我自会把你的莲稚给你。”

太后思索片刻，却放声大笑，笑声隐约都传到了亭子这边，“你一个小小常在，却如此关心一个外男，即便哀家不动，皇上也饶不了你。”戚熙桃脸上明显有了愠怒，“你且说，换是不换。”

却不想太后爽快地答应了，“你把解药与莲稚给我，我把容予给你。”

只见戚熙桃俯身给丁莲稚服下药丸，肉眼可见地好转，便拽着莲稚一跃至容予边上，对方也无意阻拦，只交换了人便又相互退开了数十步。

“会有这么简单吗。”我转头看向匀褚，他却只闭目养神并没有说话。

“你觉得你今日还能有命离开？”太后却嘲讽出声，“这可是哀家的地盘，你这小妮子是逃不脱哀家的手掌心的。”“我能进来，自然能出去。”戚熙桃正欲拽着容予离开，碰到他的身子却脸色大变。

“毒妇！你竟如此耍我！”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有什么不妥，太后自然不是这么轻易放手的人。“你才发现啊。”只见太后一挥袖坐在椅子上，一副得意的样子，“焚烧祭天只是最后一步，你便是带走了也是个活死人，拿去便是。”

只见太后又挥手带出一群孩子，皆是呆傻的样子，想来是下了药的，“没有容予也无妨，这群孩子拿来祭天效果也是一样的。”太后身后的萨满慢慢走出，指挥着把孩子送上祭台，倒是确无人 去搭理戚熙桃与容予了。

我看着心急如焚，匀褚却不为所动，但没有他我也知道自己去是自寻死路，只好干看着急跳脚。

戚熙桃却眼中升起一阵怒火，将容予小心放平，又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在容予身边盘腿一坐，开始喃喃着似乎在诵些什么。

“小小一个妮子，是要送容予超度吗。”太后眼见却不着急，只嘲讽地笑了几声，“待哀家完成了祭天大礼，便送你这痴情姑娘去陪他。”

戚熙桃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她身边隐隐有金光出现，慢慢扩大成一个罩子，将容予罩了进去，又不断扩大。我抬头去看，才见正前方有一片金光涌动。“匀褚！”我实在是坐不住，伸手去摇醒了匀褚，“你快看，戚熙桃她用了什么。”

匀褚才缓缓醒过来，方才那些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看到金光却立刻跳了起来。

“不好了！我们快去，救戚熙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