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任诉怡只能在晚上见到刘耀文,亦或者是某个被渴醒起来喝水的早晨,她抬头看挂钟,才过五点,刘耀文就背着包打开大门,只留一个黑色的背影。
但即便是过年,也没有人在乎这个少年的死活存在。任蓓从不过问,每天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偶尔还会出去打麻将爬山,再在饭后唠话时提一嘴她的晦气儿子。
二月有二十九天,每天刘耀文都在跑兼职。
奶茶店,游乐场,景区,家教……
他全部面试了个遍。
家教没戏。没人愿意要一个才高一未成年的学生给自己的小孩做家庭辅导。
奶茶店是日结,他只做了五天。
店里人声嘈杂,各种不卫生难闻的气味沾满他的衣服,每天他都要把穿过的衣服洗三遍以上才满意。
五天的最后一天,一位女学生故意将奶茶倒在他的身上,用各种污秽的词语羞辱他,甚至想掰扯掉那件工作服,一双涂满指甲油的手妄图触摸他的脸。
最后的结果是,店长以服务不到位态度差的理由将他辞退,还要求他向女学生道歉。
他怎么可能道歉?但奶茶店的工资比其他兼职都高,自尊与现实相撞,磨出一个可笑的洞。
最终,他冷着一张脸道了歉,在这个小城市里显得生人勿近、格格不入。
道完歉他就办理了离职手续。
在游乐场他负责发传单。因为他不善交际,也不擅长推销自己,只能穿上可爱的玩偶服,僵硬地给每个过路人派发传单。
与景区大同小异,他只需要在太阳下或者冷风中站立十几个小时,给每个游客指路介绍,但因为他脸色冷冷沉沉的,根本没人与他搭话,于是几天过去,业绩是可怜的一颗星。
到后来,景区有个经理带着他去帮忙挂盆栽,他生得高,看起来力气也大,一天一天下来,他被分配去业态组,参与旅客抽奖活动的工作。
黑色音响摆在中央,他站在太阳底下,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锋利的丹凤眼。
跟他同组的成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突然拍拍他肩。
龙套“小刘,你去给游客拍个照。”
他接过手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链子,正面绿色二维码,背面蓝色二维码。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把口罩摘一下啊?”c位的女生突然出声。
单看眼睛就觉得很帅,她们更想看脸。
刘耀文只想快速结束工作,并没有推辞,直接摘了口罩。
只几秒钟,他又将口罩戴好。
刘耀文“请问可以拍了吗?”
几个女生低声尖叫着,这也太帅了吧!
少年额发堪堪到眉,内双丹凤眼,高鼻梁,肤色微暗,气质又冷又野,这张脸一看就跟她们同龄。
还长得这么高,目测有一八五了。
简直人间极品!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合照啊?我回去就推荐更多的朋友来光顾你们景区。”女生期盼地提议,“你们这应该也分业绩吧,说不定工资也会高一倍呢!”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听到工资的时候动了动手指。他在思考。
然而与他同组的大哥脑子比他转的还溜。
这男孩刚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议论过他的长相。毕竟年龄小,长得又这么招风,很难得。
可惜就是过于安静了。不大爱说话。
大哥走进围栏,看了眼打卡的牌子。
龙套“可以啊。我们可以一起拍!”
他揽过少年的肩。
龙套“小刘,走吧。有钱还不赚呢?”
拍完合照,女生扫码的时候还想要刘耀文的联系方式。
但少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眼神仍然冷冷清清。
刘耀文“我有女朋友。”
女生震惊了。大哥也震惊了。
刘耀文入职实习的表上写的零五年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他才十七岁。
虽然早恋在现世已经不算什么惊奇的事情。
但对象是性子沉闷的刘耀文,就很让人惊奇。
女生很失望,但又不死心。“你别是骗我的吧?”
刘耀文淡淡道。
刘耀文“女朋友是真的。我不会拿我喜欢的人当借口。”
中午有人送盒饭来,大哥狼吞虎咽,还试探地问身旁少年。
龙套“小刘,你那话真的假的?”
刘耀文“真的。”
龙套“那你女朋友是哪的?”
刘耀文“江城。”
龙套“异地恋?”
刘耀文顿了顿。
刘耀文“算是。但我很快就会见到她了。”
龙套“你来这打工,不会是为了你女朋友吧?不对,你女朋友也应该是学生啊。”
龙套“你这是……”
刘耀文不想深入这个话题,把筷子插进塑料盒盖。
刘耀文“我想给她买礼物。”
他突然问。
刘耀文“杰哥,你有女朋友吗?”
少年一副想汲取经验的模样把闻杰哽到。
龙套“……没有。”
他回的很憋屈。稀奇。十七岁的人都有女朋友,他一个二十七岁的还孤身一人。
龙套“但是我能给你提点建议。哥再怎么说年轻时候也追过女孩儿。”
刘耀文侧过脸,愿闻其详。
龙套“你可以送裙子啊,高跟鞋啊,女孩儿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而且也实用。”
他默了会儿。路弦职业就是设计师,她眼光很挑剔,他拿不准她会喜欢什么样的服饰。而且送一个服装设计师裙子,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
闻杰看出他表情的犹豫,又给出一个选项。
龙套“得看你女朋友喜欢什么吧。”
刘耀文想起些什么,搭在账本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喉咙发出很低的声音。
刘耀文“嗯。”
她喜欢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缺。
她说过最喜欢吃草莓蛋糕,但一个蛋糕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给她做。
但这不失为一个选择。
他可以送她很多礼物。只要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