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七）

午时，忘机还未醒，曦臣看着好不容易睡下的弟弟，不忍叫醒他，毕竟他现在醒着是种煎熬，身上的戒鞭伤痛总让他睡的不踏实，如今睡熟了，便让忘机多睡一会儿吧。把饭食放到一旁温着，想着忘机醒来便喂给他，却不曾想忘机这一睡睡到晚上都未醒。曦臣在耳边轻轻唤着忘机，不见忘机回应，曦臣一摸忘机额头，心道：坏了，起烧了。

曦臣赶忙打湿了帕子，盖在忘机的额头，又命人熬了退烧的汤药。药童送来汤药，曦臣叫醒忘机：“忘机，醒醒，兄长知道你不好受，喝点粥把药喝了再睡，要不然身子熬不住的。”忘机烧的意识有些模糊，并听不清兄长说了什么，身上难受又被兄长叫醒，心里气鼓鼓的，但又不好发作，只能乖乖咽下兄长喂来的汤药。曦臣给忘机擦了擦嘴边的药汁，轻轻摸了摸忘机的额头，额头还是发烫，忘机感到身上没有力气，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曦臣见弟弟睡着，帮忘机盖好被子，守在一旁。

夜里忘机烧的愈发厉害，曦臣便命弟子请了蓝济医师（蓝济和青蘅君、蓝启仁幼时一起求学，蓝济喜欢医术，与青蘅君交好，看不惯启仁规规矩矩刻板的样子，时常逗嘴），曦臣万不得已并不想请蓝济医师，印象中蓝济医师医术高明，专心医术，不问世事，为人也有些古怪，弟弟每次遇上他，都要吃些苦头，小时候的那个雪夜，弟弟执意要等母亲给自己开门受了凉，全身发烫喂不进药去，蓝济医师找了几个穴位上扎了针，烧便退下去了，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弟弟痛到落泪，在他怀里委屈抽泣。还有弟弟年少时那次断腿伤情复发，虽然自己也是医者，但心中总有一丝过意不去。一盏茶的时间，蓝济医师便到了，曦臣道：“蓝济前辈，深夜请您前来，多有打扰，实在过意不去。”蓝济道：“家主客气了。”蓝济坐在一旁搭上含光君的脉，眉头微微一绉：“含光君伤的很重，肺腑有瘀血，脉象微弱，失血过多，怕是得养个三年五载。怎会伤的如此重？”曦臣面露难色，蓝济道：“不想说便罢了。曦臣道：“是戒鞭。”蓝济道：“不止五记。”蓝曦臣道：“三十三记。”蓝济道：“胡闹，戒鞭这东西怎么能罚这么多，是想把人打死吗？蓝启仁这个老古董。”蓝济接着道：“把含光君扶起来，不要碰到后背的戒鞭伤，我为他施针。”两人小心的把忘机扶坐在床头，曦臣轻轻搂着忘机脖子，蓝济在几个大穴为其施针，忘机此时意识不清，又在梦魇中轻声说着：“母亲，别走。”曦臣听了心中苦涩，想要唤醒他：“忘机，醒醒。”

蓝济把银针一捻一挑，忘机感到不适轻声道：“痛。”随后咳嗽着吐出血来，头上出了一层冷汗，脸色发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是在忍疼，曦臣知道定是刚才的咳嗽扯到了后背的伤，曦臣不放心看了看蓝济，蓝济道：“无事，瘀血吐出来就好了，感到痛说明意识有所清醒，烧便也快退了。”蓝济施完针，看了看背后的戒鞭伤：“伤口处理的不错，没有发炎，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刚才看过了骨头没断，但戒鞭也伤及了骨头，慢慢养着吧，切忌不要让他受寒。”曦臣道：“好，蓝济前辈您看看忘机的腿伤，我简单处理过。”蓝济挽起忘机的裤腿看了看：“这是罚跪过？”曦臣点点头，蓝济无奈叹了口气道：“腿上本来就有旧疾，再加上新伤，还罚跪这是不想要这条腿了。”曦臣道：“忘机他？”蓝济道：“旧疾有复发的情况，一会儿我开个方子，服几副药就行了。”曦臣道：“多谢蓝济前辈，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