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楚晚宁来到前殿，大殿的人看到他，都下意识闭上嘴。

他本人并没有什么表情，翩然来到座位上，看了眼薛正雍，后者示意这些人快些说。

贪狼长老:“下修界半月之间失踪了几百人，如今百姓人心惶惶。”

“半月时间失踪这么多人，怎么没加强防范？”楚晚宁问。

“即使加强防范，也挡不住那些人失踪。”

楚晚宁听到薛正雍的解释，目光沉下来，所有情绪掩饰在黑雾之下。

居民大面积失踪，一般都是阵法添补，否则不可能安置下来，这样的阵，多半是邪阵。

可邪阵的发动，必然伴随怨气产生，不可能这么无知无觉，除非……

楚晚宁想到这种可能，起身对一屋子长老说:“我想起一点事，去看看，你们继续。”

说完便走出门，薛正雍一拍大腿，他是来叫楚晚宁商量对策的，不是让他一个人解决的，急忙起身追出去，可门外，那一抹白影已经无影无踪。

薛正雍感觉头疼，楚晚宁必然有发现，不然不可能走这么快，而且他百分之百不想让他们发现。

七杀长老、贪狼长老……都追出来，没看到楚晚宁，心下都咯噔一声，没来由的担忧起来。

薛正雍喃喃自语:“怎么感觉有事要发生。”

“尊主，这么多人失踪，已经有人在搞动作了。”

薛正雍点头，看着门外出神，为什么他感觉，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楚晚宁。他使劲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

楚晚宁轻功很好，抵达藏书阁不过一会儿，看守藏书阁的长老看他来，起身作揖。

“起身，我随意看看，不必如此客气，”楚晚宁把人扶起来，向藏书阁深处走去，“你也不必跟着。”

看守藏书阁的长老年事已高，但心思玲珑，看楚晚宁来去匆匆还不让他跟着，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还不好外传。

他没想过多探究，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难安稳，像他如今这样安享晚年的生活得来不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丢失。

楚晚宁走入藏书阁最深处，按下墙上的按钮，进入密室。

三大禁术之一的珍珑棋局就放在藏书阁密室，这个消息，除了几位长老，知道的很少。

他来这里，是确定珍珑棋局还在不在，毕竟它可以控人心智，和如今百姓大量失踪脱不开关系。

来到放置秘籍的地方，它还好好的躺在那里，并没有挪动的痕迹。

“奇怪，不是珍珑棋局，还有什么阵法，需要活人？”楚晚宁喃喃自语道。

三大禁术:

珍珑棋局。

时空生死门。

还有重生。

楚晚宁眼神一凌，是了，时空生死门。

这个红尘无知无觉，不代表另一个红尘不是。

这里平静如常，说不定在另一个红尘，那里已经血流成河了。

只是谁会耗费如此心力修习禁术，他是如何拿到秘籍的，又是为什么。

种种疑惑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虽然没有证据，但心下想到这个结果，竟该死的平静。

就好像早就料到事情的发展，甚至有种经历过一次的感觉。

楚晚宁出了藏书阁，没有去找薛正雍，现在回去，他又要问东问西，索性就直接回了红莲水榭。

看着荷花池中沉寂的棺木，无力的闭上眼睛，眼尾薄红。

每次看到躺在这里的人，心脏都控制不住抽搐，虽然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但还是抑制不住翻涌上来的苦楚。

“墨燃，你睡了这么久，该起来了。”

楚晚宁说话很少温声温色，但每一次柔下声音，墨燃都会趴在他面前星星眼盯半天。

可如今即使他柔下声音，那个人也不会趴在面前笑着叫师尊了。

……

墨燃的意识沉寂在识海中，掌控不了身体，却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事。

当每个鲜活的人变成木楞的棋子时，他都在撕扯控制他的枷锁。

可恶，华碧楠心真狠，竟然拿活人血祭，还有那条殉道之路，拿了两个红尘去添补。

他不赞同世人对蝶骨美人席的态度，同样是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但华碧楠的态度同样太过偏激，他同意不认同。

墨燃极力撕扯围困在他意识上的锁链，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满身鲜血也未曾停下。

意识到蛮力不行，墨燃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相应的法术。

前世他作为踏仙帝君，天下邪术鲜少有他不知道的，虽然代价很大，但如今，他顾不得代价。

时空生死门撕裂的空间缝隙越来越大，如果不修复，两个红尘都会成为尘埃。

他不能放着楚晚宁不管，更不能看着这个师尊守护的世间变成尘埃。

禁术启动的瞬间，天间怨气横生，所有怨气都向巫山殿汇去。

墨燃的灵魂在怨气中浸染，被它不断撕扯，疼的冷汗直流，但他还是在夺回身体控制权的一瞬间，撕裂时空去了死生之巅。

他顾不得是否会吓到旁人，灵力运到极致，踩着不归去红莲水榭。

遇到结界来不及停下，直接撞在结界上摔了下来，被惊动的楚晚宁出门，被门外的黑衣男子直接拉进门。

院门被他粗暴的关上，楚晚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凤眸睁得滚圆，下意识去看向荷花池。

清风徐来，人间六月天，荷花娇艳欲滴，影影绰绰下是一副棺木，棺木中躺着的人容貌俊美，让人移不开眼。

墨燃没管楚晚宁是如何震惊，单刀直入道:“师尊，华碧楠要送蝶骨美人席回魔界，如今这里百姓频繁失踪就是因为这个。”

“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他为什么这么做？”

正事在前，楚晚宁分得清轻重，索性他回来了，有什么事，以后再问也不急。

“他也是蝶骨美人席，如今我被他控制，”墨燃言简意赅，继续说:“清醒难存，会沦为他制造珍珑棋子的傀儡，现在我带师尊去殉道之路，我如果失控，师尊不要手下留情。”

楚晚宁目光落在墨燃脸上，那张脸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只是如今，憔悴了很多。

“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楚晚宁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墨燃一怔，显然没料掉楚晚宁会如此问。

墨燃低下头，如以前一般拽着师尊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说:“师尊别生气，等事情完结，我一定一字一句的解释给师尊。”

楚晚宁揉了揉他的头，苦涩的笑起来，傻家伙，哪里来的以后。

华碧楠可以控制墨燃心神，手段必然不低，一般傀儡，在主人死后，也会跟着消失。

他知道墨燃的话是为了哄他，他也愿意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