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桥。
桥身从悬崖边搭建出去,一直朝着天穹尽头延伸。在极远处,有一座悬空的凌霄石门,肉眼根本无法估量它到底有多大,它就这样耸立在云雾里,雷电交加暴雨滂沱也熄灭不了它周遭散发出的猩红烈焰。
墨燃执着楚晚宁的手,站在尸山血海之上。
“师尊,这便是之前说的殉道之路,都是由活人制作成珍珑棋子,一个一个填到如今的。”
墨燃说话时眼睛扫过这个横梯,眼中难掩悲寂。
幽幽两世,两个红尘,多少无辜之人葬身。
他虽不是良善之辈,但见此情景,如置身寒冬腊月,身上无半点温度。
墨燃抿唇,终是没有说什么,握着楚晚宁的手,向前走。
最终,他们停在一道石门之气,墨燃抬起头看着门,缓缓开口:“这里,是魔界入口。”
“洪荒初期的大战,由于勾陈上宫帮伏羲打造了天下第一把‘剑’,魔尊怀恨在心,把勾陈上宫的母族逐出魔界。”
“被逐出的族群便是蝶骨美人席,随着时代变迁,魔族血脉愈加稀薄,他们逐渐沦为炉鼎。”
“师昧的母亲华归是宋星移之后,她很有野心,谋划着如何让蝶骨美人席归家。”
“魔界大门是死的,”楚晚宁盯着大门半晌,闷声闷气说出这一句。
墨燃心下觉得好笑,师尊怎么这么可爱。
“是死的,初代魔尊死后,第二代魔尊略微松口,蝶骨美人席完成这一条殉道之路,启用三大禁术,便可归家。”
墨燃的声音相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笑意。
楚晚宁手指动了动,抬起头看到墨燃微微发紫的眼睛中透着笑意,眼神不自觉也温柔起来。
墨燃言简意赅的为楚晚宁讲述前因后果。
“墨燃,事了之后,你待如何?”楚晚宁问道。
墨燃抓着楚晚宁的手不自觉收紧,引的楚晚宁对他侧目。
他本人倒没有丝毫尴尬,微微俯身,贴着楚晚宁耳边轻声说:“首先,师尊要先把欠我的抄手补回来。”
楚晚宁:“………”
这个时候还想着吃。
“已经做过了。”
墨燃:“………”
师尊怎么记那么清。
“那会去之后师尊在做一次好不好?”墨燃低声询问道。
“嗯。”
楚晚宁答应,墨燃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不过为了形象,他忍住了。
墨燃拉着楚晚宁的手,看了看天空,晴空万里,可他感觉怎么那么暗。
“师尊,过不了多久修士就会去蛟山毁坏华碧楠的阵法,后面也会攻上巫山殿。”
“我的神智大约还可以撑一个时辰,届时你只需要杀了我,阻止华碧楠即可。”
墨燃想了想,叮嘱道:“天音阁主木烟离是他姐姐,蝶骨美人席也都躲在天音阁,师尊小心。”
“嗯,我知晓。”
“这里的棋子还差不少,”墨燃给了楚晚宁一张地图,又给了他一块令牌,“抓回来的活人都关在偏殿,就是这里,”墨燃在地图上指出来。
“这块令牌是一把钥匙,可让师尊在这里任意行走,包括控制珍珑棋子。”
墨燃魂魄刚回来时便研究珍珑棋局,花费很长时间改动,让珍珑棋子可被他人任命。
只需要墨燃心甘情愿割裂一魂,把任命权交在被割裂出的魂魄上即可。
令牌中封着墨燃的一魂,不但可以控制珍珑棋子,更相当于墨燃本人,可在他设下的法阵中任意穿行。
不过这便不用告诉楚晚宁了,徒增担心。
反正他在令牌上设下的有禁制,隐匿了魂魄的气息,楚晚宁应当察觉不出。
楚晚宁握着手上的令牌,感觉到有隐息之术,“墨燃,这块令牌如何制成的?”
墨燃心中一咯噔,难不成楚晚宁发现了?
“浸染鲜血的玄天和菩提子制造的,我刻了阵法,可挡我全力上次攻击。”
楚晚宁目光落在令牌上,把墨燃看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确实在上面刻了阵法,割裂出去的魂魄有他四成灵力,可保楚晚宁无忧。
只期望楚晚宁不要看出什么,不然这枚令牌怕存不到明天,不,是下一秒。
“师尊,是有什么问题吗?”墨燃壮着胆子问。
“无碍,”楚晚宁把令牌收起来,“你有事瞒着我?”
墨燃想感觉转移楚晚宁的注意力,让他忘记令牌的问题,“是,等会要委屈师尊暂时受制于我,已保华碧楠起疑心。”
“师尊是修真界第一宗师,华碧楠会想方设法困住你,等会我在师尊身上施个障眼法,委屈师尊这两天住我这里,”墨燃解释道。
楚晚宁:“无妨。”
墨燃得到允许,手一挥,楚晚宁手腕上就锁了一条金链子。
“不会压制师尊的灵力。”
“我知。”
墨燃把楚晚宁带回巫山殿,让刘公来伺候。
墨燃离开前看了一眼刘公,老仆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很想再看旧主一眼,但由于不合礼制,所以依旧低垂着头颅,在地上磕了头,蹒跚着步出殿去。
墨燃捏了捏手,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其实挺不甘心的,毕竟重生都重生了,有些事说不定可以改变了。
但时空生死门彻底打通,两个红尘必然会沦为齑粉。
万涛回浪咒说不定可以让时空生死门门关闭,那么这个红尘消亡下一个红尘也安然无恙。
不过总要有人断后,去挡洪水、挡天罚,墨燃当然不会让楚晚宁去,他自己替楚晚宁去。
说到底还是要死,怎么想都不甘心。
回去后师尊做的抄手,还是来不及吃。
还有给楚晚宁的锦囊不知道他丢没丢。
不过当务之急是去死生之巅保证王夫人和薛正雍的生死。
回到巫山殿这段时间他极其无聊,研究过占卜之术,算出王夫人和薛正雍命中有一生死劫。
虽然贸然改命会遭天谴,但死都快死了,便让活着的人少留些遗憾。
也算是做薛蒙这么多年兄长,承死生之巅这么多年的恩,还他们的人情。
让自己轮回路上少些愧疚。
就是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楚晚宁。
如果他们下辈子相遇,让楚晚宁喜欢他,哪怕一点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