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凡寻师

大雪停了几日，寒气渐退。

　　“丹圣在何处？”阿祁端着冒着热气的糕点，四处都找不到艺兴。

　　来往的几个侍女们纷纷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许是在炼丹阁忙碌。”

　　阿祁点了点头，加快脚步行至炼丹阁。前路无阻，阿祁趁着糕点还热乎着正要推开门，却被人抓住手腕。手腕一抖，眼见着糕点就要摔在地上，来者迅速用手托住。阿祁这才看清她的面孔，“多谢忆凉上神。”

　　忆凉耸了耸肩，“由我进去吧。”说罢挥了挥手，转身推门进入。

　　炼丹炉内闪烁着耀眼的火光，一股浓郁的仙草味扑鼻而来。艺兴扶额坐在木椅上，翻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古书。大门被推开，他微皱着眉抬起头。忆凉冲他咧嘴笑了笑，护住托着的糕点，奔到他的跟前。

　　“艺兴！”

　　若见到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地笑，那该有多喜欢？

　　艺兴的眉眼又变得温柔，接过她手中的碟子放到一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他默默地把手背到身后，合上摊开的古书。

　　“艺兴想要炼制什么样的丹药？”

　　火花的碰撞提起了忆凉的好奇心，她向前走了几步，往炉内探了探头。零星的火花溅出，落在她的脚尖而后熄灭。艺兴一个厉声，将她拉离炼丹炉。“你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忆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排白牙咯咯地笑着。

　　“其实不为别的，只是...我近几日难以根治心病...相思病？”说出这种话，忆凉自己都觉得害臊。望见艺兴依旧浅笑，她脸上的红晕滚烫起来。

　　艺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睁大眼睛，“我想，你最近的心病会愈加严重。”

　　“为何？”

　　那天亲吻后的局面别提多尴尬了，惹得她都不敢主动寻艺兴。幸亏有红线君的开导，她才肯重振信心。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形容她的思念之心再合适不过了。如若再次看不见艺兴，她该会变得疯狂吧？

　　“此次炼制丹药稍有难度，我这段时间得下凡寻师。”转身把古书装进黑匣子中。

　　凡间确实好玩，忆凉提出同行的意愿，却被艺兴拒绝。这次倒还真不是想做艺兴的跟屁虫，只是出于对人间的好奇。被这么个拒绝，忆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看艺兴这么的果断，她除了瘪嘴作罢，也无法做什么。

　　“红线君忙着牵线，这心上人下凡了，我该去何处寻乐！？”

　　明明被拒还拐着弯地争取，倒是有些时七的影子。艺兴心有动容，“当真想去？”

　　这么一问，忆凉心花怒放，疯狂地点起头。

　　所幸帝君没有什么过多的约束，下凡玩玩不生什么事端也无妨。既然她想跟随，想寻乐，他便任由她去吧。离开神界前，艺兴特意拿出仙丹让她咽下，怕她的仙气在人间难以压制。

　　“凡间倒是有挺多麻烦，”白贤突然停住，一只玉笛现在他的手掌中，“若有难事便吹笛，我定会让你无恙归来。”

　　忆凉犹豫着不敢接过。这帝君也不明说将此赠与谁，只会直直地将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让你，”把手伸到忆凉的跟前，“无恙归来。”

　　一旁的艺兴惊讶地抬头看向神王，又一声不吭地转移视线。

　　这唧唧喳喳的忆凉一走，神界瞬间冷清。姻缘阁少了个和红线君谈天说地的人，万生殿少了个“没皮没脸”的人，和忙忙碌碌的主子。这一切的变化，让神王也开始闭口不语。虽说神王本就话不多说，但这些天他都没有在神界散步的闲心。

　　忆凉这个人啊。

　　她曾许诺过自己会乖乖地跟在艺兴的身边绝不乱逛。也不能全怨她，谁叫人间如此有趣。白日的集市车水马龙，街边的小贩用各种方言叫卖。忆凉一会儿瞧瞧布料，一会儿闻闻酒香。

　　“咳！”

　　艺兴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一把拉过她的胳膊。路间迎亲的队伍经过，为首的马车夫恶狠狠地驱走挡路的人。

　　“早就听说这皇后生得好看，不知到底何样...”

　　“这吴昀想尽一切夺取王位，没想到真让他当了皇帝。”

　　“谁给你的胆子随意议论当今圣上！”

　　“...”

　　周遭的人窃窃私语，乖乖地跪下磕头。来了人间，自然也要学着世俗礼节，忆凉也学着艺兴的动作跪下。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忆凉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眼红轿。透过马身下的空间，她竟瞧见一位较为成熟的男子也在偷看。

　　想不到凡人还有这胆子，当真不怕那个凶神恶煞的马车夫扬起鞭子挥去？忆凉佩服他的大胆，便好奇地继续看着他。那男子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注视，只是失神地盯着队伍渐行渐远。

　　这样深情的眼神，真是奇怪，难以捉摸。

　　忆凉在艺兴、白贤的眼中都能看出这样的哀伤。

　　直至队伍消失在视线中，众人纷纷站起身拍了拍尘土。艺兴率先立起，搀着忆凉起来。忆凉再次望向对面时，那个许是为情所困的男子早已不见其踪。

　　“想去哪儿玩？”

　　艺兴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不明所以地也跟着看向对面。

　　只为寻师的话，忆凉才不愿。好不容易来了趟人间，她自然是想去四处看看。听艺兴说，那隐仙在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居住，很难找到。既然那么耗时间，倒不如先快活一通。

　　忆凉一听到“玩”这个字，立马回过神。她随意地四处张望，念出不远处的一块招牌。

　　不如...“梨园？”

　　艺兴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幸好没有选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原来忆凉喜欢听戏啊。”

　　忆凉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听艺兴说过一些戏曲，还提到过他认识的戏子。他经常夸赞那些戏子唱得好，却还差了点什么。

　　......

　　艺兴素爱听戏，却不知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具天赋的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