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知

温客行闻言先是怔了片列，忍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简直前仰后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楚摇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温客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直起身来，伸手抹掉眼角笑出来的一点眼泪。

温客行“我发现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对我胃口的人了，阿摇……其实易容之术我也是多少懂些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摇，看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温客行“二十年来，阿摇是最对我胃口的人了，不若你便答应我的以身相许吧？到时你的真面目我自然就会知道。”

楚摇“那你的真面目呢？”

　　温客行一怔，又快速收起神色转而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温客行“我的真面目嘛，可不那么好看了，可能是满脸疮疤，也可能是青面獠牙，阿摇不会喜欢那个我，所以我愿意一辈子带着这个假面。”

楚摇“若有一天不小心掉进了一个人迹罕见的地方，整日茹毛饮血过活，可不也很痛苦么？”

温客行“若有阿摇，那便不算痛苦。”

　　楚摇大步流星往前走去，温客行提溜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她意有所指他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可还在寻那千分之一的机会，以为装聋作哑她就不会知道。

温客行“阿摇，你看我对你这般亲切，你又是我未过门的夫人，不若你叫我一声阿行？夫君是最好不过了。”

楚摇“你怎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以身相许？”

温客行“现在不会，以后一定会的，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烈女怕缠郎，我便做一回缠郎又有何妨？”

楚摇“不瞒你说，我这人不喜束缚，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喜缠着旁人，更喜行侠仗义，可武功又平平，只怕活了今日没明日，温公子还是另择良人。”

温客行“你若不在了，我千山暮雪向谁去？”

楚摇“爱向谁去向谁去。”

温客行“可是阿摇…你的武功平平？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傍晚的时候，曹慰宁赶了上来，只觉得二人气氛不大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曹慰宁“两位是闹别扭了吗？”

温客行“曹公子多心了。”

曹慰宁“那…晚上住店，二位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

　　三人之间的空气都安静的诡异，谁都没有说话，还未进店，只听着传来一阵极其惨烈的尖叫声，三人这才走了进去，不少客人都纷纷抬头，只见小二连滚带爬地从楼上滚了下来，活像见了鬼。

小二“杀…杀人了！”

　　曹慰宁脸色一沉，抓起佩剑就冲了上去，温客行和楚摇却是站定了一动不动。

温客行“阿摇，你不上去看看？”

楚摇“温公子先请。”

　　温客行往前迈了几步，眼珠子一转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歪头凑近楚摇，压低了声音小声说。

温客行“若是阿摇今晚肯和我睡同一间房，我就再不追问你到底是谁真面目为何了，明日就办喜宴。”

　　楚摇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温客行朗声笑着，那笑声由近及远渐渐没了动静，她这才睁开眼睛跟了上去。

　　一上楼，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天字号房门大开着，曹慰宁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

　　温客行和楚摇相继往房内看了眼，只见那人衣冠不整，露出一片胸口，胸口上有个乌黑的掌印，双手被砍去，掉在角落里，血洒了一地，那人歪着头靠在支柱上，目光涣散，脸色铁青，看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温客行“这人怎么这么像是那日在街上撞进我怀里的那位梁上君子？”

曹慰宁“他…好像也撞过我。”

楚摇“这个人我好像听说过，九爪灵狐方不知。”

曹慰宁“他就是那贼祖宗方不知？”

楚摇“你瞧，传说中方不知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左手畸形，若是不确定，其实他还…”

　　她顿了顿仿佛有难言之隐似的说不出口，耳根也有些红晕，可这没逃过温客行的眼睛，他摸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着。

曹慰宁“还有，传说方不知身有残疾，楚姑娘若不适可以先出去，或者背过身去，我们脱了他的裤子，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神偷了。”

　　曹慰宁知晓楚摇说不出口，便将自己所闻说了个干净。

　　温客行往旁边跨了一步，面对着楚摇挡住那后面的污秽，伸手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慢慢安慰着。

　　楚摇不解，那方不知分明只露出一片胸口，他如此装模作样岂不是正在扮演那正人君子，便也没有推开任由他演。

温客行“阿摇，你先出去吧。”

　　楚摇推开温客行转身走到一边，背靠着栏杆若有所思。

　　她刚一走，温客行便上手三下五除二地剥下了死者的裤子，看着尸体断了一截的特殊部位，他还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温客行“还真是他，难怪从我身上摸去东西，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随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方不知全身都扒得光溜溜的，十分不客气地四处乱翻，在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里找到了自己的荷包，翻开点了点，惊喜地发现没少什么钱，于是十分心满意足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还不忘顺口客气。

温客行“曹兄，你来看看，你的东西还在不在？”

曹蔚宁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人，楚摇远远听见他不着调的语句，便开口提醒了几句。

楚摇“温善人，死者为大。”

　　曹慰宁投向楚摇颇为赞同的目光，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楚摇“温公子，上次你欠我的三两银子这回能还了不？”

温客行一脸伤心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踩着步伐稚气满满地走出了门看着楚摇。

温客行“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居然还和我计较三两银子？”

　　楚摇大约是习惯了他的油腔滑调和时不时的调戏，笑了笑瞬间冷了下来。

楚摇“计较。”

　　温客行气哄哄地又走了进去，在那尸体上摸了个遍，才将他的衣服给穿好。

温客行“一招毙命，应该是罗刹掌。”

曹慰宁“你是说喜丧鬼的罗刹掌？”

曹慰宁“听说断剑山庄少庄主穆云歌也死在罗刹掌下，还有张家遗张成岭，一个好好的孩子，被鬼谷作乱家破人亡。”

楚摇“这孩子呢是慢慢长大，跟着什么样的人就会学成什么样，不像温公子，阿湘好好的女孩子家家，被带成那样，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温客行被针对也起气不起来，只睁大了眼睛看着楚摇。

温客行“我温大善人正人君子，就算流氓，也只流氓你一个啊。”

楚摇“你那身上，除了少了个荷包，还少了什么没有？”

温客行“有，荷包的钱银都在，琉璃甲却不见了。”

　　楚摇脸上渐渐没了笑容，她下界这么多年，就只听说也知道琉璃甲的重要性，顿时神色阴沉，温客行却浑然不觉，依旧言笑晏晏。

楚摇“温公子，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可该怎么说？”

　　曹慰宁此时回过神来凑近二人身边，温客行摸着下巴眯了眯眼忽然笑了一下，出手如电一般迅捷凑到楚摇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亲了上去。

　　曹慰宁目瞪口呆地站了一会儿，才凌乱地背过身去。

曹慰宁“我…那什么…我先走了。”

楚摇挣脱温客行的钳制脸色冷了下来，一拳不轻不重打在他胸口上，他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龇牙咧嘴地弯着腰抬眸看向楚摇，随即带着那股子让人很不舒服地笑意。

温客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阿摇，你弄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