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颂桐总这么说他。

不过确实，在他们之间，霜前确实是秘密最多的一方。

“没骗你。”霜前却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开始坦白真相，“其实，我应该从你出生的时候就见过你了，你母亲是魔族女将，父亲是魔君。部下叛乱，你母亲受了重伤，拼死生下了你，你父亲悲痛之下又被最亲近的下属背叛，陨灭之前只来得及将你送了出去，就落在雾灵界之外。”

他顿了顿，视线不觉变得空茫，回忆起雾灵界外的那个小崽子，一身浪荡气，天天想着怎么变强。

“我是雾灵界之主，你一到这里我就发现了，不过我那时候懒得管你。魔界新君继位，知道你还活着，就悬赏抓你。你就跑进雾灵界里躲着，我本想杀了你了事，不过小灵鸟替你求情，我也就由着你住了几百年。后来………”

后来便是颂桐被抓，受尽折辱。

不需多言，颂桐道：“难怪，你会梦到这个。”

“……”霜前抬眼看他，“当时你就没怀疑过吗？”

“怀疑过。”颂桐当时只想着元佑来历并不简单，也着人去查，但并无进展。

“没有结果。”

颂桐侧过脸，眼角眉梢都耷拉着，看着委屈又烦躁。霜前看着忍不住笑了下，伸手去揉揉颂桐的头发，结果这小子差点跳起来咬他手，颂桐先前那层坦然自若的皮因为这些坦白和真相彻底崩开，霜前手还悬着，片刻后收回手，情绪有些低落，“我说完了，你还生气吗？”

“……”颂桐坐在床上，被这话里熟悉的撒娇意味冲昏了头脑，他偏开脸勉强保持清醒，却言不对题，“你刚刚对我用傀儡术。”

说到这个霜前还生气呢，他指尖沁出些细小的白霜，“是你自己不把魂魄收回去的。”

魂魄离体，就算是一半也是很危险的。

“我不这样，你还跟我回来吗？”

“我现在不是也没跑。”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须臾间只听见吹过青泽满山的风声。

过了好久，霜前才皱着眉开口，语气里全是好奇和不理解，“你为什么老担心我会走？”

颂桐闻言又偏开头，声音闷闷的，“你不是上神吗……”

“这有什么关系？”

“我是魔，上神居然甘心委身？”

“……”霜前没想到颂桐比他更在意这个身份，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奇怪的故事情节。他叹口气，只道：“若放在以前，我自然不愿意，并非不甘心而是觉得神魔从灵源上相对，不可能在一起。”

他朝颂桐招招手，想叫他过来些，颂桐迟疑片刻，还是挪近了些。霜前不满意这距离，只将手往前伸，摊开手掌，手心里除了融化的霜水，还有一枚小小的玉石坠。

“我现在不那么想了，管他什么可能不可能，我就想跟你一起。”

他一字一句听起来难得任性，如同化霜一般融化了颂桐心里的顾虑。颂桐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他看着霜前，后知后觉的有些庆幸。

他接过那玉石，细细看着。这玉尾端是青色，晕染开来，如同一滴青色的眼泪。

他轻轻的摩挲着这玉，半晌才缓缓道：“那你说的，不许反悔。”

可算是哄好了，霜前舒了口气，心底愉悦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松，“不反悔。”

“什么鬼话！还委屈他了啊？”

颂桐还来不及说什么，屋外一声极响亮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并且极不合适的接上霜前的话，破坏了他刚刚缓和的情绪。

外面似乎是琼羽和谁在吵架，来人气势汹汹，弄的琼羽脾气也上来。对着就喊，“我们陛下可是堂堂魔君，魔界之主，你说呢？”

“还魔界之主，他都退了位了，如今就是个平头小魔。”那人语速加快，“我们上神可是上古神，天君都要敬着的，如今真身下界都已经让你们家那小崽子占了多少便宜了，让他入个赘还委屈他了？要不要脸你们。”

“不是，照你这么说，按他俩之前的相处情况，你家上神当嫁才是。”

“我们上神不要面子的啊，你做梦，我，我现在就带我们上神回去。”那人声音停了停，还伴随的气上头的喘气声，片刻后脚步离近像是准备来开门。果然，那人猛地将门推开，少年脸上全是气愤，上前想拉着霜前就走，结果霜前的另一只手被颂桐抓着几番拉扯之后霜前还是回了颂桐手里。

颂桐望着面前这俊朗的小子，一副凶狠样子，冷冰冰的道：“入赘可以，带走不行。”

这小子闻言愣了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看自家上神又看看颂桐，最后反应过来对着门外的琼羽喊，“看吧，你家陛下自己都愿意入赘！”

琼羽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转身就走，气的就差翻白眼了。

其实入不入赘也没什么，主要是架没吵赢。

气。

反观这位小仙，他见琼羽甩手离去，心里得意极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颂桐扣着霜前的手，脸色立刻拉下来。看着霜前又是烦躁又是奇怪的开口，“不是，你真打算要跟天魔一块儿啊。”

霜前望着他，“有何不可？”

“那天君那儿怎么办？”

“天君且还小呢。”霜前道，“等他打得过我再管我吧。”

“行吧。”他无奈道，“你有主意就好。”

南垂与想了想，左右自家上神也不算太吃亏，这小崽子也算好看，又愿意入赘，也就不必阻碍，就由着上神吧。

他道：“那你什么时候带这小子回去啊？雾灵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霜前想了想，“明日吧。”

颂桐拉着他，不满意的皱眉，“不是说不走？”

霜前含笑道：“你不是要入赘，带你回雾灵成亲啊。”

“成……亲！”

颂桐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激动到说话都不利索，脸上肉眼可见的染了些粉，“你愿意跟我成亲了！”

“嗯……”霜前嘴角上扬，眼中蕴着温柔的笑意，“一直都愿意。”

“那你之前老拒绝我。”

“我的错，庸人自扰。”

“嘿，原谅你了。”

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