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倒转（三）

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口，外面一批小布行老板已经吵翻了天：

“你们苏家现在一家独大，让我们怎么活！”

“就是！你不能把我们的饭碗都抢光了呀！”

“我们现在生意都没得做了！”

这些布行老板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原来乌氏布行仗着财大气粗，把他们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好容易等到乌氏布行破产，又到苏氏布行称霸。长期被欺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一群布行老板聚在一起，想要讨一个说法。

这要换了乌启豪，恐怕早就让打手们把这些老板赶出去了。但此时站在这些老板们面前的是宁毅，深谙商业之道的他明白，和一个比惹一个强。下压双手示意诸位老板稍安勿躁，宁毅不紧不慢地说：

“各位老板，我们苏氏布行凭借一系列方式，抢走了大家的客人，断了大家的财路，实在是我们的不是。其实今天，宁某也猜到大家可能要来，所以呢，特备薄礼，还请诸位笑纳。”说着，宁毅让老耿把他亲手制作的小册子给各位老板人手一份，清清嗓子继续说，“这是我苏氏布行的加盟手册，诸位如果有意向，咱们可以有生意一起做，有财一起发呀。”看看加盟手册上丰厚的条件，诸位老板有些动心，却也不好意思第一个站出来让自己的布行成为一家分店。就在此时，早已与宁毅商议好的薛进前来，看着门口的场景，故作惊讶地问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

“薛老板，您来的正好。要不，您也来一本儿？”递过一本加盟手册，宁毅笑呵呵地说。

接过手册，早已对内容心知肚明的薛进假模假样的翻了一会儿，当即拍板：“没问题，宁公子。不就是加盟吗？我大川布行，同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薛进这一同意，原本就按捺不住的老板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说：

“宁老板，我也同意！”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是！”

………………

跟宁毅说定，诸位老板立刻纷纷打道回府，指挥伙计们把自己的牌匾换成苏氏布行的分店招牌，立刻收到奇效：原本对这些不行不屑一顾的客人，见到它们突然换上了苏氏布行的招牌，立刻你争我夺地近点来选购布料，原本门可罗雀的小布行瞬间爆满。保守估计，也得赚个盆满钵满。虽说加盟后要交给苏氏布行一部分利润，但这样的买卖对诸位布行老板来说必定稳赚，自然乐得上交。就这样，一场风波被宁毅轻松化解，同时还争取到了诸多友方势力，未来的生意道路一片光明。苏家成为江宁首富，俨然只是时间问题。

宁毅又一次大出风头，原本应该恨得咬牙切齿的乌启豪却意外地没说太多，因为此时的他，依然是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这会儿，站在地下钱庄阴暗的房间里，看着一鞭鞭发狠抽打欠债之人的老板，乌启豪的心底，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打够了，钱庄老板这才大摇大摆地转过身来，满脸不屑地对乌启豪说：“哟，乌少爷，您终于肯贵脚踏贱地了？”

忍住被轻视的怒火，乌启豪说道：“老板，我以乌家的信誉给您起誓，我们乌家从来不欠钱！只不过眼下……”

“眼下没钱是吧？！”深知乌家现状，老板不耐地打断道。

感觉到老板咄咄逼人的气势，乌启豪也急了：“老板，您就再通融两天，我都把乌氏布行的店铺抵押给您了，您还怕我跑了不成？”

琢磨一下倒也是这么回事，老板点了点头说：“说的也是啊，那不如，咱们定个期限吧？三天，三天你把钱还来，如何？”

本来还燃起一点希望，现在乌启豪只觉得被泼了一瓢冷水一般透心凉：“老板，三日真的不可能！”

“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没钱，大可以向朋友周转嘛！我看那苏家就不错，那蛋制品生意做得可是相当好！那银子，都是一箱箱地往苏府运啊！”感受到乌启豪的窘境，钱庄老板也彻底撕下了面具，半是建议半是嘲讽地说道。

听了这话，总是山穷水尽，乌启豪依然变了脸色：“老板，你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此言一出，老板也不乐意了：“我这怎么是把你往绝路上逼呢？我是真心想帮你！算了，随你怎么想！三日！三日之内，把钱还过来。否则……”阴狠地笑了笑，老板拿起搁置一旁的皮鞭，继续抽打那个欠债的人，以实际行动向乌启豪说明了欠债不还的后果。感受到老板赤裸裸的威胁，乌启豪心中自是不快，却也暂无办法：“等着，等我今日去向宋都尉求情，让他同意为我们搭桥成为岁布商。届时，我乌氏必定卷土重来！今日所受的屈辱，我也一定要你一并偿还！”咬了咬牙，撂下一句干瘪的“告辞”，乌启豪离开了钱庄。

回到府中，颜面尽失的乌启豪正在生闷气，下人来报：“少爷，有人要见您。”

“又是来讨债的？不见！”在钱庄吃了大亏的乌启豪此刻无心做任何事，挥挥手就让仆人赶走来人。

“不，是席掌柜来了，说有要事汇报。”低着头，奴仆小心翼翼地说。

听到席君煜的名字，乌启豪眼皮倒是抬了抬。“莫非这个家伙，想到了什么反败为胜的良计？”虽然没抱太大希望，乌启豪依然站起来准备去见见他。如若能得到席君煜的建议，想必也有利无害。

来到大门口，乌启豪冷冷地看着在门前转来转去的席君煜，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见到乌启豪，席君煜的双眼立刻放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扑上去连声诉苦：

“少东家，我今天就是来向您证明，我没有背叛乌氏！您看，这都是我到男德学院辛辛苦苦收集来的证据！足以证明属下的清白！您瞧，这个人，叫李贫，是男德学院的学生，和宁毅合谋诓骗属下；这个人，是沈淼，就是他拿纸条哄我去竹记见那个宁毅！这个人，叫高秋，他……”席君煜拿着厚厚的一沓画像说得起劲，乌启豪的脸却是彻底黑了下来。无心观赏这个跳梁小丑的表演，乌启豪当场拂袖而去。贴身奴仆和门卫见少东家对此人不感兴趣，交换个眼神，上来架住席君煜就要赶他离开。见自证清白无望，席君煜顿时急了：

“少东家！少东家你别走啊！我对乌氏一片赤诚啊！你看看，看看这画像！就是这些人，就是这些人哄骗在下去见那个宁毅呀！”奋力挣扎着，席君煜声嘶力竭地冲着乌启豪的背影喊道。努力试图摆脱钳制，席君煜企图追上去说清楚，却被奴仆一发力摔在了地上。夺过他手上的画像，看着眼前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打扰少爷的废物，奴仆也是怒不可遏，一扬手，数十张画像如雪片般漫天飞舞，一张张缓缓飘落在如同犯了心梗的席君煜身边。看着满天雪白的纸片，席君煜却觉得看到的是自己一片墨黑的人生。此次自证清白失败，也彻底宣告了他成为江宁布业永远的弃卒。今后，他将再无未来！看着画像发了半天呆，席君煜的脸上突然蒙上狠毒的神色，咬牙发狠道：

“宁毅！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我，绝饶不了你！”无限愤怒找到出闸口，席君煜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宁毅付出代价！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