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画地为牢

栾苏凡紧张兮兮的搭了搭自己的脉搏，脉象正常，没事啊，生龙活虎的呀。又看了看腹部并不起眼的老人斑，算了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第二天一早，栾苏凡轻轻吻了一下南宫刕的一缕黑发:“好梦，白白。”

然后他蹑手蹑脚的出门就去绿柳山庄应征去了。

待他走后，南宫刕缓缓起身，在院子里负手而立，目送栾苏凡离去的背影出神……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能轻易露面，如果是以前，别说当镖师，就是去皇宫盗宝也如同探囊取物。

“我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可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南宫刕心思矛盾，一方面她不想拖累他。另一方面她也舍不得离开栾苏凡。

她抚摸着自己手上的臂钏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是真心也会腻的。真心会被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力不从心冲淡，到时候留下的恐怕都是后悔和憎恶。怎么办，连我都很讨厌这样的我自己。”

南宫刕用力的捶在一旁的墙壁上。

发泄过后就是振作。

“奶奶的，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南宫刕打起精神，去屋里拿出一柄铁扇，这扇子约一两斤重。纯钢打造的扇骨，扇面是天蚕丝打造，也算刀枪不入。

南宫刕先是把扇子装了暗器机关，扇子整个又重了不少。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也是让她循序渐进的一个过程。可空有招式没有内力，还是花架子……

她强行运气，可还是伤了自己，一口血沫喷出来，还脏了衣裳。

“还是不成啊。”

她筋脉尽断，是重新接起来的，身体大不如前，她调息运功发现连一个小周天都达不到，行岔了炁。

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栾苏凡到了绿柳山庄，这里就是曾经的难民营，如今已经是个山庄了。看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庄主就是他们选举出来的管理者，一位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

“公子，您是来应征的？”教书先生见到栾苏凡这个眉清目秀年轻人，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是啊，老先生，在下是个江湖郎中。”

“那太好了，咱们这个山庄啊，老弱妇孺多，时不时的就会有个头疼脑热，京城里有名望的大夫宁可去太医署谋个闲职也不愿来这里，这才想着请个郎中就留在我们山庄的。”

“这样啊，可在下已经有妻室，不知……”栾苏凡为难的看着庄主。

“不要紧的，小伙子你可以带家眷留在这里，咱们这里别的不敢保证，粮食还是不用担心的。”

“那月钱……”

“一个月三钱银子，需要的药物老夫的学生可以帮着您去采。”

栾苏凡踌躇了一下，一个月才三钱银子，这也……太少了吧……好在管吃管住，倒是也能带着白白离开京城啊。

“好吧，三钱就三钱，在下这就去收拾细软，接夫人过来。”

洛阳街道

还是一样的繁华，栾苏凡摸了摸怀中，掏出几个铜板，“还有点私房钱，可也买不了啥。”

他无奈的笑了笑，“哥居然也有为这身外之物发愁的时候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老小子，净诓我！”

他腹诽着抬头一看，早已物是人非的极乐楼里出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他认识，就是那个瘦小枯干的惜月公主嘛，另一个应该是她的婢女吧，不过那婢女长得还挺水灵。

“南星，国公爷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这些药膳有没有用。”惜月亲自拎着食盒，看似是关心南宫皓的。

“公主放心，奴婢打听过了，这家极乐楼的药膳很出名的。而且最要紧的是公主的心意。”南星打趣着。

栾苏凡嘴脸勾起一抹坏笑，南宫皓这个老王八，怎么不早早归西啊，不过既然是南宫皓的家人，那就别怪我了。

这边南星正扶着惜月上马车呢，栾苏凡就假装是个盲人，跌跌撞撞的推到了惜月和南星。

“啊！”惜月重心不稳，一只脚都踏上马车了，又被摔了下来……

南星急急忙忙的想要去扶惜月，结果被栾苏凡撞到……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儿吧！”栾苏凡睁着眼神空洞没有聚焦，费力的用手套路，辨别方向，只是忙中出错都膝盖都跪在南星腿上了，还假模假式的伸手要拉南星起来。

“你快起来啊！你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南星摔得不重，可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膝盖好死不死的压住了她的脚踝，让她一阵钻心的疼，然后他还伸着手乱摸，南星还要气急败坏的躲避他的手。

栾苏凡慢慢腾腾的爬起来，好像还站不稳，颤颤巍巍的，连连道歉:“姑娘，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我是个盲人，看不见，不知道惹了哪位高门大户的小姐，还请小姐别跟我这个瞎子计较了。”

南星迅速爬起来扶着惜月，“公主，你没事吧。”

惜月这一下可是摔得结结实实的。“好痛啊！”

南星指着栾苏凡，“大胆刁民，连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应国公的夫人都敢冲撞，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说着还对栾苏凡拳打脚踢。

栾苏凡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抱住了南星的脚，“小人哪里知道啊……小人……小人什么都看不见啊……小人不是故意的，求贵人高抬贵手……”

栾苏凡唱念俱佳，引来周围的百姓围观，的还惜月她们指指点点。

“应国公府也不过是个新贵，这倒是欺负起平民百姓了。”

“那个是应国公的夫人，是公主殿下。”

“嗨！从前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位公主啊，十有八九是个为了联姻随便封的吧……”

“……”

“活该他们家不长久，说是家里有个女儿当了嫔妃，这才多久就病死了！”

“他们活该！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惜月听着这些人的指指点点，拉开了不依不饶的南星，“算了吧，这人不过是个瞎子，反正我也没摔坏，回去吧。”

“公主……好吧。”

南星扶着惜月离开后。

人群中一个老妇人扶起了栾苏凡:“小哥，你家中没人照顾你吗？看不见就别出来了，这京城里的大人物太多，咱们小老百姓开罪不起。”

“多谢大娘。我自己可以的。以后我会小心的……”栾苏凡看着惜月渐行渐远的马车，眼睛又炯炯有神了。

他拿出从南星身上顺手牵羊来的钱袋，掂了掂，差不多七八两呢，而且还往南宫皓的药膳里加了作料，弄不死你，膈应你也好……

他买了烧鸡、烤鸭、麻辣兔排、红烧排骨，还剩下不少银子，哼着小曲儿往家里走。

一进院子，发现院子里晾着洗好的衣裳，不仅有南宫刕的，还有栾苏凡换下来的衣裳……

“白白，你玩什么花活！这么冷的天你洗什么衣服，不说了回来我洗么，你就不怕手上生冻……疮。”

栾苏凡嚷嚷着推开房门，却发现白白身上松松垮垮的套着寝衣，美好的身段儿若隐若现，一头墨发微微湿润，发尾还有点自然的卷曲……

难道白白刚刚是在沐浴？

看到这样的白白，栾苏凡刚刚的唠叨戛然而止:“啧，怎么不多穿点，小心着凉。”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细心的给南宫刕裹上一层薄毯。

南宫刕面颊发红，她见栾苏凡的衣裳破了也脏了，担心的询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让人打了？”

栾苏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嗨！还不是为了给你弄点可口的，顺便给南宫皓他们添点堵，没想到出了点小意外……”

南宫刕看着栾苏凡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有些气不过:“怎么他们打你了？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哎？不用不用，先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南宫刕忍不住抱住了栾苏凡闷声说:“我可以不吃这些的……别说这些，就是吃窝头啃树皮我也没问题的……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不好？忘记该死的南宫世家好吗？”

栾苏凡安抚的拍了拍南宫刕的背:“白白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冒险的。”

应国公府

惜月回到应国公府，就去南宫皓的院子给他送药膳，可南宫皓的院子居然大门紧闭。

“国公爷呢？”惜月问守门的小斯。

“回公主，国公爷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他在里面休息吗？”

“是。”

“我知道了，这个是我特意去买给国公爷的，麻烦你给他送进去吧。”说着惜月把食盒交给小斯就转身离开了，她还是有些畏惧南宫皓的。

小斯接了食盒，轻轻敲了敲南宫皓的门，“国公爷，公主送来的食盒，要给您拿进去吗？”

“你放在门口吧，还有不用守着了，你下去吧。”

“是，小的这就走。”

南宫皓听着脚步声，确定小斯已经走远了，这才看向来找他的客人。

孟斯美眸流盼，看向南宫皓的时候却是没有丝毫情谊的，她已经习惯的对他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我跟你说的事儿，你都清楚了吗？”

“芳仪娘娘，臣自然是对娘娘唯命是从马首是瞻。”

“那就好，本宫这就回宫去了，你别让本宫失望！”孟斯嫣然一笑，替南宫皓理了理衣襟，接着披上斗篷戴上帽子离开了应国公府。

南宫皓只觉得孟斯还真是异想天开，可他太了解她了，如果他不帮忙，她或许会找别人，或许自己动手，可不管是哪一种都太冒险了……

他艰难的站了起来，拿起门外的食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堆一堆像蛆一样的虫子在蠕动……

“呕……”他恶心的胃里翻腾着，“惜月？不会是她……能这么干的……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东疆陈留郡公府

黎泽连夜奔波，再次到了陈留郡公府，洛川亲自出来迎接……

“郡王这是……”洛川不明所以的看着黎泽身后的随从抬着几口大箱子。

“小王这次前来是像大小姐下聘礼的，郡公也知道，小王的王妃已经薨逝，此事虽然唐突了郡公，可小王确确实实是深思熟虑过的，大小姐端庄秀丽颇通诗书，小王对大小姐更是一见倾心思念不已。”

“郡王，有话咱们进去说吧，别站着了！”洛川见已经有人围观了，他可不希望洛凝还活着的事儿被外人知道。

黎泽的随从正报着礼单，“黄金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东珠六十颗、红宝石六十颗、蓝宝石六十颗、玉如意一对、长白山老山参一对、深海夜明珠一颗……”

洛川坐在正厅的主位上听着，这……这也太多了，当年凝儿跟燕云祁成亲的时候也没有这些聘礼啊……

“郡王……这……这不好吧……”洛川有些为难，他没想到这素来仰人鼻息的金陵郡王能这么有钱。

“郡公爷，小王一片诚心，大小姐这般品貌也值得最好的。”

“郡王太客气了，之前犬子的事儿，老夫还未曾送上谢礼……”

“郡公也不必言谢，咱们都是一家人，更何况说到底洛兄是为了救小王才……英年早逝，归根结底我才是罪人，郡公不迁怒已经是十足的宽厚了。

黎泽顿了顿继续游说:“小王一直无以为报，那日见到大小姐，惊为天人，本不敢奢望什么，只是小王无意听闻小姐年纪轻轻便寡居庵堂，这才更有怜惜之意，想与郡公结秦晋之好，照顾小姐终身，也算弥补小王的内疚之意。而且小王的王妃刚刚去世，小王也至少要过一年才会成亲，小姐还是可以多陪在郡公身边的，小王冒昧唐突上门提亲，万望郡公海涵。”

“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性情实在是太倔强了，老夫也做不了她的主，这聘礼，老夫还是不能替小女收下……”

洛川对黎泽的说辞起了疑心，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

“那是自然，小姐的意愿怎可强求，男女之情贵在两情相悦，小王可以等。”

黎泽嘴上说着心里却恼火的很，一家油盐不进不识抬举的东西！

洛阳皇宫

紫宸殿

是夜，燕云祁坐在床边看着梳理秀发的安若，风雨欲来之势，这样的安静还能有多久……

突然一支飞镖打在了燕云祁的床头，安若一惊，却看到那飞镖上带着字条。燕云祁解下字条，上面写着:皇后谋害皇子嫔妃并与他人有染。

安若跟燕云祁对视了一眼，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把戏也太拙劣了点吧。

“若儿，你说这宫里是不是还有隐藏的高手啊。”燕云祁随意的把字条团成团儿，丢进了火盆里。

“是啊，把戏虽然拙劣，可是能不动声色把这飞镖扔进陛下寝宫就已经很难了，居然还插在陛下床头，确实不容小觑。”

“而且还是针对你的。”燕云祁的后宫中人也寥寥无几，谁有如此的本事蛰伏至今！还真是不得不防。

“哎！这宫里除了嫔妃，还有宫女啊，她们不也都觊觎陛下嘛，当然痛恨臣妾了。”

燕云祁轻笑，一把将安若拉入怀中，“皇后这是吃醋了？”

“是啊！哪个女人愿意分享自己心爱的夫君啊。”她说的理所当然。

“若儿说的是真心话吗？”

“陛下觉得呢？陛下的命不都是臣妾的？臣妾有必要哄骗陛下吗？”

半夜里，安若已经睡熟了，燕云祁不安的翻了个身，宫里有隐藏的高手，宫外有金陵郡王虎视眈眈，是时候把诗如瑾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