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求婚

　　大雪纷飞，没多久就把这座充满诗意的小城笼罩成粉妆玉砌的世界，越来越多的雪花降临人间，像一只只活泼又安静的小精灵，铺满大地，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冬被，落在沿途停靠的汽车上，就像新鲜出炉的奶油蛋糕，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美妙极了。

　　我俩一步一个深脚印，漫无目的地往前走，雪花很快落在了我们的头发、睫毛上，凉凉的很舒服，我悄悄看了看他的侧颜，若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就像现在，走着走着就白了头。我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雪景，上传了朋友圈，发了一条文案:有些人，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发送成功。我对着屏幕不停傻笑。

　　"笑什么？拍张照呗。"​他夺过我的手机。

　　我们在雪地里欢快地拍着合影，累了才收好手机，继续往前逛着，突然，他问我:"你冷不冷？"

　　"唔？"

　　我还没回答，他一把把我快掉落下来的围巾又围满了我整个脖子，然后粗鲁地抓过我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像是一块冰块被丢进了暖炉，很快被融化。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我都懂。

　　LordEdward街的尽头，不远处的灰色教堂映入眼帘，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他神秘兮兮地冲我眨了眨眼便拉着我往那边跑过去，我俩偷偷溜进了教堂，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圣洁的结婚典礼，我们悄悄地坐在后排。

　　我小声责怪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冲我神秘一笑，保持神秘:"看看呗。"

　　不过这里还挺暖和的，我们身上的雪花渐渐地融化了，底下的红地毯渐渐走过去一对新人，新娘的拖地白裙轻盈地缓慢拖行着，他们步履缓慢地走到了教父的面前，紧接着，教父说着我听不大懂的语言，大致就是和电视上看到的结婚贺词差不多，"你愿意......"​和"我愿意......"之类的吧，无聊透顶。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快要搭下来了，突然底下一片轰动，所有人起身鱼贯而出，我这才意识到:"结束了？"

　　刚起身想走，被阿树拽了下来:"等一下，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走。"

　　终于，教堂的人走得一个不剩，​他拉着我的手跑到教堂中央，方才他们举行仪式的地方，教父的那张台子上还残留着百合的芬芳，一切都显得庄严且高贵。

　　他转过身来，冲我神秘地眨了下眼睛:"看好了，接下来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

　　我还在云里雾里，他开始唱起了双簧，先是清咳了两下，跨开一步站在方才教父站着的地方，对着他之前站过地方的空气​郑重其事地说:"不论疾病或健康，你都愿意照顾他、扶持他、爱护他吗？高先生。"紧接着，他又快速地站回刚才的位置，微笑地看着我，认真地说:"我愿意。"

　　我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心却跳得乱了节奏。

　　而后，他继续自导自演着，再次站到了教父的位置，这次转向了我，用肃穆庄严的嗓音对我说:"何先生，那你愿意跟随他、支持他、帮助他，在他贫困潦倒或成功失败时？"

　　时间仿佛凝固。

　　这片刻的沉默，我只听见了我有力的心脏在跳动着，咚、咚、咚，一下下仿佛要跳出了喉咙口，我吞了吞喉，没敢看他的眼眸，低低地说了句:"我愿意......"

　　他重新站了回去，并且表现得格外兴奋:"小麓！"

　　我抬起头去看的时候，他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我的眼泪硬生生地给他逼了上来，我忍住、忍住，深吸一口气:"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托起我垂下来的手，轻轻抚摩着那次他替我戴上的银戒，温和地对我说:"以后说什么都不许脱下来，我会生气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无时无刻想起你是谁的人。"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眼神游离，脖子根的火把脸炙烤得滚烫滚烫，​但我倔强地说道:"谁.....谁的？"

　　他握着我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没有回答我的话，不屑地撇了撇嘴角的弧线，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毫无防备地吻住了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一种炽热火苗在我的胸膛窜着，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厌恶，享受着这一切他带给我的心跳。

　　"啪、啪、啪....."

　　身边传来缓慢有规律的拍手，我们同时停了下来，扭过头去正看到教父正拍着手朝我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三四个修女。

　　我羞得立刻背过身去。

　　我听到教父慈祥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你说的特殊婚礼？"

　　特殊婚礼？

　　婚礼？

　　我悄悄看了一眼阿树的侧颜。

　　他点了点头:"是啊，多谢神父的配合我才能顺利完成，我相信我们以后会一直好下去的。"

　　教父说:"能够突破世俗的爱才是真的爱，虽然我见过很多，但像你那样能勇敢地表达出来的还真不多，祝福你们。"

　　我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阿树接着说:"我就是想趁着往后回国之前把这事情早点办了，老搁心上儿也是一件烦恼，毕竟我们国家是不会允许的，真的谢谢你们。"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我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我也清楚了我心里的盲点，过去的我也许只是在害怕，在逃离，但是刻在心上的那个人是无法逃脱的啊。

　　回去的路上，雪依然下得很大，我俩都白了头发，我没去看他，只是默默地与他并肩走在漫漫的长街上，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勇敢地夺过我的右手，我诧异地看向了他。

　　一米九的个子，我半仰着脑袋，看到的是他坚毅有线条的下颌，突然迷住。

　　他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眼睛却直视着前方:"以后不管你做什么，你在哪里，都不许把戒指脱下来。"

　　我嘲他:"原来你早有预谋？"

　　我的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围住，他揽过我，把下颌抵在我的耳后轻声说:"那又怎样，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我脸一红，甩手往前走:"起开！我得回去吃饭去。"

　　他快速追上我，继续牵起我的手，没有说任何话，但是仿佛我都懂他的心思，在深深的雪地里往前走去，真的希望这一刻能够永驻。

　　西蒙这些天好像不再纠缠我，给我的称呼也从"哈尼"到"何先生"，也许是他见识到了阿树的蛮力，毕竟阿树是个保镖般的存在，没有谁敢欺负我，阿树只要与我的下班时间在一起就会准时守在报社门口静候我结束。

　　只是，这几天，他的工作进入了白热化，我们从不在一个点下班，我只能独自一个人回到家，烧饭烧菜等他回来，我托着腮望着桌上简单的一荤一素发懵，再看了看墙上的钟。

　　八点了，阿树这家伙在做什么呢？

　　我好奇地拨打他的电话，嘟、嘟、嘟​、嘟......一直都没有人接，我更加着急了，外面的天乌漆漆，昏黄的路灯里，静静飘落下细碎的雪花。我实在等不及了，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我气得把他的那份饭也吃完了。

　　我收拾了下屋子，洗了个热水澡，正准备上床睡觉，门口传来动静，我无精打采地看了过去，阿树的脑袋上还覆着些许零碎的雪花片子，他换了鞋，脱了外套，疲惫地往床上一躺。

　　我使劲推了推他:"滚，洗澡去！"

　　他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小麓，别闹了......我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太累了......"

　　我叨叨不停:"你干什么呢？打你电话你不接，饭也不回来吃？怎么回事？送报有那么久吗？给鬼送呢？"

　　他疲惫地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叹了口气，坐了起来，慢慢说:"我碰到咱们中国同胞了，但是他好像在做违法的事情，我必须想办法把他脱离火海，这些天下了班就去跟踪他，只有彻底了解他做的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才能更有理由劝他住手。"

　　我恹恹地应了句:"多管闲事？"

　　"嘿？"​他朝我冷笑了下，"就允许你当年多管闲事了？我可是在救人，咱们可不能看着同胞飞蛾扑火不管死活呗。"

　　"我啥时候多管闲事了？"

　　"在学校那会，你可没少管吧，陆韶齐？还差点丢了性命，还好老子救了你......"

　　"好好好，别翻旧账了，"​我立刻打断他，就当我俩扯平，这回我倒要看看他管的哪门子闲事，"说来听听呗，哪个中国同胞？"

　　他往下躺了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据我这两天了解，他的名字叫仲孙郁，名字怪，人也怪，一点都不好相处，我是在一次送报的路上遇到他们的，他和一群看上去混混的小子们在一起，我的车开过去的时候，那些人正拿他开涮，摁着他的脑袋说着一些什么话，虽然我听不懂多少英语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我上去就把他们撇开了，把他们的报纸丢给他们后想拽着这家伙走，没想到他跟我来了一句中文，他说他不要走，他是他们的人？"

　　我无奈地纠正道:"我看啊，在他们看来你才是怪人吧，首先，人家仲孙是复姓，其次，你跟他素不相识你替他打抱不平，难道不怪吗？"

　　"仲孙？复姓？我只知道欧阳、上官、诸葛......"

　　"好了这不重要，接下来呢？"​我追问。

　　"他说他是他们的人，让我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我说他们的人就可以这么毫无尊严地摁地上审问，他说他弄丢了他们要的一批货是他自己的错，他活该，我问他什么货，他就低下头没说一句话了。"​他凝眉思考着，"该不会和陆韶齐那件事一样吧？难道......"

　　我心里不知怎么堵得慌，没好气地说:"反正要你别管闲事就别管，省得落得我当时的下场，我可救不了你。"

　　"可是......"

　　"睡觉！"​我命令道。

　　"哦....."​他只得乖乖地去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