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师

        上清天*三岛十洲

　　“弟子拜见师尊。”

　　洛霖与临秀一同，对着莲花座上的尊者，恭敬行礼。

　　“弟子唯恐，擅扰师尊修行，实乃小女性命攸关，恳请师尊救小女一命。”便是洛霖淡然如水的性子，也是止不住焦急，方行过礼，便急急开口。

　　“不必多言，我已知你二人来意。”斗姆元君微微一笑，指尖一点，便轻易止住了漫盈散灵之势。

　　“混元清气于上古孕育万物，而后逐渐消散，如今重现天下，当乃天命所归，而今责未尽，缘未了，必不会就此身归。”

　　闻言，临秀秀眉一皱，急问道：“不知天意何解？”

　　斗姆元君确是摇了摇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这孩子上承天道，所经所历自有天意，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略一思索，又说道，“只不过，此番我虽能解其伤势反噬，然其先前逸散的灵力仙元却已被菩提心收敛封存，此乃菩提老祖之物，我确是无力催动了。”

　　“菩提老祖隐世多年，曾在盈儿降生之时现过一次身，此番却不知上何处寻了。”洛霖皱眉思索道。

　　斗姆元君听闻确是一笑，“你不必去寻他，他便在此处。”

　　言罢，一道轻笑声凭空响起，众人眼前光影一闪，一位老者的身影已出现在众人身前。

　　见此，洛霖临秀连忙行礼跪拜。

　　而那老者也不见怎么动作，只向着漫盈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静静挂在她项间的菩提心之中，忽地飘出点点光芒，转而又化入漫盈体内。几个呼吸之间，漫盈已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抬眼，却正瞧见那白发道人。

　　见漫盈转醒，洛霖与临秀皆是面露喜色，临秀急忙道，“多谢尊上，盈儿，还不拜谢两位尊上的救命之恩。”

　　漫盈依言行礼，座上二人，斗姆元君她是有印象的，却不知另一位道人又是哪位尊神。

　　这老者确是看着她和蔼一笑：“丫头，你我有缘，我算到你今日要来，便借了宝地，在此处等你。”说着，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着的菩提心项链。

　　漫盈瞬间明白过来，想起传闻中那位在自己出生时赠下菩提心的那位道长。犹豫道：“菩提老祖？”

　　见那老道微笑点头，漫盈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震撼了。

　　自己出生时的传言她其实也听过不少遍，但时日渐久，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仔细想想，菩提老祖...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孙悟空的第一任师傅来着？

　　这么强的吗？！！

　　漫盈差点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却见到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深意，愣了一瞬，终究是没把话问出口来。

　　“丫头，我问你，山中一老虎重伤将死，救或不救？”菩提老祖突然问道。

　　漫盈又是一愣，犹豫着回答道：“能救则救吧？”

　　却见菩提老祖又追问道，“猛虎归山，或伤百人姓名，如此，你救或不救？”

　　听到这，漫盈倒是觉出了些什么，这是类似于电车难题吧！好像香蜜里斗姆元君也有问过类似的问题吧，怎么修道之人都要问这个的吗。

　　心里一边吐槽着，还是一边思索了起来。

　　“猛虎重伤，不论是就此离去，还是得救归山再伤他人姓名，本就都是自然之法。若说救了，虎会再伤害他人，可便是没有这只老虎，也会有其他猛兽，万物从来相生相克，本就是适者生存，于一人一时之决定，又有何干系？便是不救，这老虎本就重伤，又非同类，消亡原也是必然走势。因而漫盈以为，在遇见的当下，救或不救，都没有什么问题，端看个人如何抉择，无论后续造成如何结果，究其根源，也是万物发展自然规律所致，亦不该怪罪于一人。”

　　菩提老祖微微一笑，又问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一人一物于整个时局并不能改变什么了？”

　　漫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一人或许会影响一时，但从整个历史来说，还是太过渺小。”

　　菩提老祖却只是摇了摇头，又问道；“我再问你，若有一猛虎，你已知晓将来它将伤人无数，祸害四方，而今尚未长成，被你遇见，你杀是不杀？”语气间再不见原先的和蔼，忽地犀利起来。

　　“我...”

　　“孩子，你觉得，你如何会来到此间？”

　　一句话，却像是惊雷砸过，直叫漫盈待在原地。

　　是啊，这是她原不敢细想的问题，为何，偏偏是她穿越至此呢？

　　菩提老祖依然没有等她回话，又道，“你我尚有一场缘分，不知丫头可愿意拜入我门下？”

　　闻言，洛霖与临秀皆是一喜，漫盈也是连忙恭敬地行礼，“弟子愿意。”

　　“既如此，你便同我去往灵台方寸山修行，千年后，你二人自可来接她回去。”

　　一千年...

　　漫盈怔怔地站在原地，这原是她从来不敢想的漫长时间，却又好似这般轻易地，便许了出口，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袭白衣，在融融的月色下，寂静无语，只觉得心间一阵绞痛，上来不及思量，便脱口而出——

　　“我能先回家一趟准备一下，和朋友告个别吗？这一千年，我还可以回家吗？爹爹娘亲可以来看我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倒是洛霖及时打断了她，“盈儿，既是修行就理当专心，你就好好随着尊上修行，待千年过后，我和你母亲自会接你回家。”

　　菩提老祖抬手对着漫盈眉心又是一点，只见一点朱砂在其额间显现，“你且先回去休整一番，三日过后，自会有人接你上山。”说罢周身光芒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洛霖临秀带着漫盈又回到了洛湘府，漫盈尚且不能回过神来。父母的嘱托在耳边匆匆转过，却一句也不曾听进去。

　　一千年啊......

　　努力回忆着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模样，那些记忆揉碎在旧时光里，像是被加了什么老旧的滤镜，模模糊糊。甚至，连带着第一眼见到润玉、见到临秀、见到洛霖的样子都不甚清晰。而上一世的种种，更是徒留下朦胧的影子，就好似多年前的一场大梦，去过无痕。

　　漫盈不禁有些害怕，越发努力的去回忆，却只得过往幽幽的岁月。

　　时间当真是无情啊！又或许人的记忆真就这样脆弱。

　　一千年，纵是神仙寿元漫长，如今，这千年的漫长也远远超过了漫盈能够想象的极限。要离开天界一千年，千年后，这里又会是怎样的光景，他们也会慢慢淡忘我吗？会变得生分吗？

　　漫盈坐在自己屋里的小桌上，却直觉越发无力，无尽的迷茫直直地向她压过来，一阵阵的酸楚猛地涌上了眼眶，于是赶忙低下头遮掩。

　　而洛霖交代了她许久，见漫盈并无什么反映，垂首一看，却见小姑娘低垂着眉眼，虽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有阵阵哀愁环绕，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煞是可怜。

　　洛霖眉头一皱，刚想要再开口，便被临秀拉了拉衣袖，却见临秀俯首，亲亲拍了拍漫盈的脑袋，说道：“盈儿方才转醒，本就疲累，经此一劫怕也是受了惊吓，不若就先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再说。”说罢便拉着洛霖退了出去。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漫盈便呆呆地坐着，思绪纷飞。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直至月色高悬，星辉万里。

　　一席白衣忽地闯入眼帘，漫盈方才呆滞地抬起头来。

　　他于月色中走来，衣沾寒露眉染霜，却依旧无损峥嵘。眼眸润如秋水，带着无尽的关怀和压不住的疼痛。和记忆里那道清俊的身影渐渐重合。

　　尚来不及欢喜，只觉心酸。

　　我凝望了你好久啊，你知不知道，远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就那样那样地喜欢你。

　　下一瞬，漫盈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模模糊糊的视线里，隐约看见那个人急急蹙起了眉，快步向自己走来。

　　我跨越世界来到这里，当你真真切切的站在我的面前，我如何能不心生欢喜。

　　原来，我已经这样喜欢你。

　　岁月模糊了过往，可我依然记得当年初见你时狂乱的心跳，因为就在此刻，我的心脏正与数百年前狂跳的帧率一模一样。

　　是啊，爱不会因为时间有丝毫衰减。

　　任何时候与你，都是久别重逢，无限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