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触碰
L&Y年度珠宝展的请柬躺在顾晓梦的办公桌上，烫金的“月隐玫瑰”字样在灯光下泛着光泽。小陈敲门进来时，正看见顾晓梦对着请柬发呆，手指反复摩挲着那朵玫瑰图案。
“顾顾问，这是李总让我给您送的请柬，她说希望您能来。”小陈把一杯热咖啡放在旁边，“听说这次展会的镇馆之宝是‘月隐玫瑰’项链，用了两颗罕见的粉钻，是李总亲自设计的。”
顾晓梦拿起请柬，指尖划过“VIP席位”的字样。她想起昨晚李宁玉发来的消息：“顾顾问一定要来啊，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后面还跟了个吐舌头的表情包，和她平时魅惑的样子判若两人。
“知道了。”顾晓梦把请柬塞进西装内袋，翻开日程表，在展会当天画了个红圈。
展会当天，顾晓梦到的时候，展厅已经挤满了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照在玻璃展柜里的珠宝上，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展台前的李宁玉。
她穿了件黑色吊带长裙，外面罩着件白色西装外套，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脖子上戴着那条“月隐玫瑰”项链，粉钻在灯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顾顾问可算来了。”李宁玉看到她，眼睛立刻亮了，端着香槟走过来，“我还以为你要放我鸽子呢。”
“工作再忙，李总的展会还是要来的。”顾晓梦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项链上，“设计得不错。”
“就这三个字？”李宁玉假装不满地嘟起嘴，伸手勾住她的领带，把她往展台边拉，“来，我给你讲讲设计理念。这两颗粉钻是我跑了三个国家才找到的，你看这切割角度……”
她讲得认真，指尖在展柜玻璃上比划着，阳光透过天窗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顾晓梦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钻石，好像都因为她的存在而有了温度。
“顾顾问？”李宁玉发现她在走神，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被我的才华迷住了？”
顾晓梦收回目光，耳尖微微发红：“没什么。安保措施做得怎么样？这么贵重的珠宝，别出意外。”
“放心吧，我请了最好的安保团队。”李宁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自信，“再说了，不是还有顾顾问在吗？你可是‘风险克星’。”
意外发生在下午三点。
展厅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顾晓梦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李宁玉，拨开慌乱的人群跑向“月隐玫瑰”的展台时，正看到几个保安围着一个空展柜，脸色惨白。
“李总呢？”顾晓梦抓住一个保安的胳膊，声音因为着急而有些发紧。
“李总在里面……”保安指了指展台后面的休息室。
顾晓梦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
李宁玉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块碎玻璃，指尖被划破了，血珠滴在白色的地毯上，像绽开的红梅。她面前散落着几张设计稿，上面的“月隐玫瑰”被踩得都是脚印，而那个原本放着项链的展柜，此刻空空如也。
“别捡了。”顾晓梦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会划破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还在发抖。顾晓梦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按住伤口，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的她。
“没了……”李宁玉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那条项链是我熬了四个月才设计出来的，是给……”她没说下去，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顾晓梦的手背上，滚烫的。
顾晓梦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宁玉，像只被折了翅膀的玫瑰，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和魅惑，只剩下脆弱和无助。
“我帮你找回来。”顾晓梦抽出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相信我。”
她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李宁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突然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
“顾晓梦……”她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哽咽，“他们都说是我堂哥干的，他想让我在爸面前出丑，想让我答应联姻……”
顾晓梦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搂住她的背，轻轻拍着。她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发抖，能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玫瑰香，还能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别怕。”顾晓梦的声音很柔，“有我在，没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顾晓梦把李宁玉扶到监控室，让她坐在椅子上，又让助理小陈去买了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待着别动。”顾晓梦帮她处理好伤口，转身对保安队长说，“把所有监控调出来，重点查停电前半小时展厅东侧的监控，还有后门的消防通道。”
她的气场全开，冷静得像在处理一场重要的商业谈判。手指在监控屏幕上快速滑动，放大每一个可疑的身影，语速快而清晰地发出指令：“这个人，穿黑色夹克戴帽子的，查他的入场记录。还有这个清洁工，证件是伪造的，立刻联系警方调取周边监控……”
李宁玉坐在旁边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平时冷冰冰的女人，此刻身上好像有光。她专注的样子，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偶尔因为思考而抿紧的嘴唇，都让她觉得心安。
“查到了！”一个保安突然喊道，“李总堂哥的助理，在停电前十分钟进过展台后面的休息室！”
监控画面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进休息室，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出来的时候袋子鼓鼓囊囊的。
“是他。”李宁玉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堂哥早就看我不顺眼了，他一直想把我赶出公司。”
顾晓梦关掉监控，转身拿起外套：“我去会会他。”
“我跟你一起去！”李宁玉站起来，却被顾晓梦按住肩膀。
“你在这等着。”顾晓梦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听话。”
她的指尖碰到李宁玉的耳垂，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顾晓梦率先反应过来，收回手转身就走，耳根却悄悄红了。
李宁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跳得好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顾晓梦找到李宁玉堂哥的时候，他正在酒店的套房里庆祝。看到顾晓梦闯进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项链呢？”顾晓梦的声音像淬了冰，眼神冷得能把人冻住。
“顾顾问？你怎么来了？”李浩宇故作镇定地倒了杯酒，“什么项链？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晓梦没跟他废话，直接把监控照片甩在他面前：“你的助理，在展会偷了‘月隐玫瑰’，人证物证俱在。现在交出来，我可以不追究，否则……”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威胁，“我手里还有你挪用公司资金在海外买别墅的证据，你说要是让李董知道了，会怎么样？”
李浩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顾晓梦的手段，这个女人看着冷漠，手里却握着最锋利的刀。
“算你狠。”他咬了咬牙，从保险柜里拿出那个黑色布袋，扔给顾晓梦，“给你。”
顾晓梦打开袋子，确认项链完好无损，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以后离李宁玉远点，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护食的凶狠，像在警告别人不准碰她的宝贝。李浩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踢到了一块铁板，还是块有人护着的铁板。
顾晓梦回到展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宁玉还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抱着膝盖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顾晓梦走过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味，李宁玉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往外套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巢穴的小猫。
顾晓梦看着她的睡颜，突然想起下午她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蹲下身，仔细看着她锁骨下的那道旧疤，突然明白了那不是什么家族暴力，而是……
“是被开水烫的。”李宁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小时候我爸逼我学珠宝设计，我不愿意，他就把刚烧开的水泼在了我身上。”
顾晓梦的指尖顿在半空中，突然觉得心疼得厉害。她一直以为李宁玉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却没想到她光鲜亮丽的背后，藏着这么多的委屈和伤痛。
“都过去了。”顾晓梦收回手，声音很轻，“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李宁玉看着她，突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顾晓梦，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顾晓梦的脸瞬间红了，避开她的目光：“别胡说。”
“我没胡说。”李宁玉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你刚才帮我找项链的时候，眼睛里有光。还有你给我披外套的时候，动作很温柔。”
她的呼吸拂过顾晓梦的唇，带着淡淡的香槟味。顾晓梦的心跳又开始失控，想后退，却被李宁玉伸手按住了后颈。
“顾晓梦。”李宁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恳求，“别推开我，好不好？”
顾晓梦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最终，她没有推开她。
展会虽然出了意外，但在顾晓梦的帮助下，项链失而复得，反而引起了更多媒体的关注。第二天，“双生玫瑰”的照片登上了各大财经杂志的封面，标题写着“L&Y主理人李宁玉遭遇意外，神秘女子力挽狂澜”。
顾晓梦看着杂志上那张模糊的背影照片，耳根又红了。小陈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顾顾问，这是李总让我给您送的，说是感谢您帮忙找回项链。”
文件袋里装着一张设计稿，上面画着一对银色的手镯，设计成藤蔓缠绕的形状，藤蔓上还开着两朵小小的玫瑰，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赠顾晓梦——我的‘风险克星’。”
顾晓梦的指尖在设计稿上轻轻摩挲着，突然想起昨晚在监控室，李宁玉靠在她怀里睡着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她打开加密文件夹，在《风险变量-L》里新添了一条记录：“19:37 李总睡着时的样子，像只小猫。项链已找回，她很开心。风险评估：可以适当降低防御等级。”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设计稿上的玫瑰图案，仿佛真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顾晓梦知道，自己心里的那道防线，好像又被李宁玉这朵带刺的玫瑰，撬开了一点。而她，好像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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