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失控
行业晚宴设在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顾晓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角落的位置，手里拿着杯柠檬水，像个局外人。她今天是陪财团老板来的，却对这些虚与委蛇的应酬毫无兴趣，满脑子都是李宁玉早上发来的消息：“今晚穿你送我的那条红裙，好看吗？”
“顾顾问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熟悉的玫瑰香飘过来，顾晓梦抬头，撞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李宁玉果然穿了那条酒红色丝绒长裙，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精致的锁骨。她手里端着杯香槟，走到顾晓梦身边，很自然地坐下：“怎么不去跳舞？”
“没兴趣。”顾晓梦的视线落在她的锁骨上，那里的旧疤被项链遮住了，却依然能想起那天在监控室里看到的样子。
“是不是在想我？”李宁玉凑近，声音带着点暧昧，“我看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
顾晓梦的脸瞬间红了，像被戳中心事的小孩：“我没有。”
“还说没有？”李宁玉轻笑，突然伸手，指尖划过她的喉结，“你的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
顾晓梦猛地拍开她的手，声音带着点恼羞成怒：“李小姐，请自重。”
就在这时，一个油腻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不是L&Y的李总吗？怎么躲在这跟顾顾问聊天呢？”
顾晓梦抬头，看到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穿着件不合身的西装，正色眯眯地盯着李宁玉。
“王总。”李宁玉的笑容淡了几分，显然认识他，“有事吗？”
王总就是盛世珠宝的老板，林浩的同伙。他手里端着杯白酒，凑到李宁玉面前：“听说李总最近设计了个什么‘月隐玫瑰’？我看就是抄国外的吧？这杯酒，敬原创！”
李宁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王总说话注意点，我的设计有专利，可不是谁想抄就能抄的。”
“哟，还挺横？”王总笑了，突然把酒杯凑到她嘴边，“喝了这杯酒，我就当没说过。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明天会不会有‘李总抄袭’的新闻。”
气氛瞬间僵住，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等着看笑话。
就在李宁玉忍无可忍，准备把酒泼到王总脸上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抢过了酒杯。
“王总，李总不胜酒力，这杯我替她喝。”
顾晓梦的声音清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她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白酒辛辣的味道瞬间灼烧了喉咙，她强忍着没咳嗽，只是冷冷地看着王总：“还有吗？”
王总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人这么能喝，愣了愣，悻悻地走了。
宴会厅的角落里，李宁玉看着顾晓梦泛红的脸颊，眼里满是担忧：“你不是酒精过敏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没事。”顾晓梦的头有点晕，白酒的后劲上来了，眼前的李宁玉有点模糊，却依然好看，“那种人，不给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我们？”李宁玉捕捉到这个词，眼睛亮了亮，“顾顾问这是把我当自己人了？”
顾晓梦的脸更红了，刚想否认，就被李宁玉扶住了胳膊：“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的指尖很烫，像有电流顺着皮肤窜进心脏。顾晓梦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坐进车里时，顾晓梦已经晕得厉害。她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能闻到李宁玉身上的玫瑰香，混合着淡淡的酒气，让她莫名安心。
“顾晓梦。”李宁玉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今天为什么要替我喝酒？”
顾晓梦没睁眼，只是含糊地说：“你是我的客户。”
“只是这样？”李宁玉的声音里带着点失落。
顾晓梦没回答，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感觉到李宁玉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顾晓梦，我喜欢你。”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了这句话，又好像是幻觉。酒精麻痹了神经，也麻痹了理智，她只是下意识地往李宁玉身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顾晓梦是被疼醒的。
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陌生的被子，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玫瑰香。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来——王总的挑衅，她替李宁玉喝酒，车里的低语，还有……一个缠绵的吻。
顾晓梦的脸瞬间白了，像被雷劈了一样。她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西装被换成了酒店的浴袍，而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只有一缕发丝落在枕头上，提醒着她昨晚不是梦。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红痕，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顾问醒了？”
李宁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点笑意。她穿着件真丝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
顾晓梦的脸瞬间红了，像被火烧一样。她在心里怒斥自己的“可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她眼底的笑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昨晚……”顾晓梦的声音有点哑，“我们……”
“你不记得了？”李宁玉挑眉，故意逗她，“昨晚你可是抱着我不放，还说喜欢我呢。”
顾晓梦的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子。她想否认，却又确实不记得昨晚的细节，只能别过脸，不敢看她：“我要走了。”
“走之前，不打算负责吗？”李宁玉突然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顾晓梦，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赖账？”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顾晓梦的身体僵住，喉咙干得厉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的柔软，和她身上那股让她失控的玫瑰香。
“昨晚的事……不算数。”顾晓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是酒精作祟。”
李宁玉的身体猛地僵住，抱着她的手松开了。顾晓梦转身，看到她眼底的失落，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
“顾晓梦，你混蛋。”李宁玉的声音有点抖，眼圈红了，“你把我当什么了？玩物吗？”
顾晓梦的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混蛋，可她没办法——她是资本风控师，而李宁玉是她的客户，她们之间，不该有这些。
“对不起。”顾晓梦别过脸，不敢看她，“我会补偿你的。”
“我不要你的补偿！”李宁玉突然尖叫起来，眼泪掉了下来，“我只要你！顾晓梦，你告诉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
顾晓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说“有”，却又不敢。理智告诉她，她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
她抓起沙发上的衣服，转身就走，像在逃离什么。走到门口时，她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东西——是一枚银色的耳钉，玫瑰形状的，显然是李宁玉的。
顾晓梦的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狠下心，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李宁玉的眼泪彻底决堤。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顾晓梦回到公司时，已经是中午。
她顶着黑眼圈，脸色苍白，刚坐下，小陈就跑了进来：“顾顾问，不好了！李总……李总答应联姻了！”
顾晓梦的手猛地一抖，钢笔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林氏集团发了声明，说李总和林氏集团下个月订婚。”小陈把平板递过来，上面是李宁玉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照，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听说……是李总主动提的。”
顾晓梦盯着那张照片，李宁玉的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却没什么温度，像个精致的木偶。她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我知道了。”顾晓梦别过脸，不敢再看，“把L&Y的并购计划准备一下，下午开会。”
小陈刚走，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李宁玉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她戴着那对玫瑰耳钉，配文：“顾晓梦，你看，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顾晓梦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她知道，李宁玉这是在报复她，报复她的懦弱和退缩。
加密文件夹里，《风险变量-L》的记录停留在了昨晚：“23:45 与李总发生亲密关系，酒精影响，失控——风险等级：极高，建议终止接触。”
顾晓梦盯着那条记录看了很久，突然觉得很讽刺。她是资本风控师，能精准地评估各种风险，却唯独算不准自己的心。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像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和李宁玉之间，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