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拍打拍打脸颊，发出啪啪的声音，目光闪躲的孩童，那两把粘血的手术刀就放在他们的面前，可他们却挣脱不了机械的束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女副手缓步走上前，她首先拿起了亚克所持的手术刀，抚摸上面的血迹，血迹还未干涸，染红了她的手套。

“知道你们犯了怎样的错误吗？”女副手的声音并没有明显的起伏，她拿着刀，在两个孩子眼前晃来晃去，她在观察，一旦他们有怯懦的表现，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她都会下刀。

“没有坚定意志的人是无法完成我们的事业的，”那是龙七子生前常说的一句话，“为自己的文明奉献一切，是文明内单位个体应尽的责任，而非义务，”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冰冷的金属贴近皮肤表面，血线在体表浮现的时候，她可以听见粗重的喘息声，男孩比女孩更先受不了了，她看着他不服输的眼睛，执拗，憎恨，恐惧，绝望，以及不服。

逆来顺受不是个好的品德，尤其是在选接班人的时候，接班人不一定要多聪明，但一定不能甘愿忍受自己文明的命运。

如果放开枷锁，这个男孩恐怕会瞬间向他扑过来，相比之下，女孩的表现非常冷静，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女副手嘴角露出了嘲讽似的冷笑，猛的给了两个孩子各一个耳光，这是他们的第一课，如果过不了，就会回归肉糜。

“如果那个接班人不合格，彼可取而代之！”那是他留下的一句话。

红色的手印出现在两个孩子脸上，女孩目光依然平静，而男孩却已是暴跳如雷，他的性格意味着，他只能冲锋陷阵。

老实说，现在这两个孩子的表现她都不是很满意，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办法了，她下达了一串指令，那两个抓着孩子的机器人缓步上前，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一起走到了食堂里，拉下遮蔽的门帘。

他们看见了，从死尸到肉糜，再到端上餐桌的肉片，叉子，餐刀就摆在那里，两份餐具，两块类似香肠一样的肉。

“吃了它，”女副手声音平淡。

这一次两个孩子眼角都在颤抖，他们颤抖的手抓起餐刀，互相对视着，“这些肉已经被处理过了，不会产生朊病毒。”女副手切下一块肉，放在嘴里咀嚼着，然后吞咽了下去。

“这里没有别的食物，不吃就会饿死，然后再被加工成肉糜。”女副手递过来两张餐巾纸，那两个孩子知道，他们没有别的选择，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弱者没资格掌控自己的命运，就像昔日的文明，在自己的领域里自以为拥有了一切，到头来不过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逃窜。

叉子上的肉片，男孩率先张嘴，吞咽了下去，这肉并不好吃，还带着一些血丝甚至是毛发，逼着他们吃人，是为了让他们了解现实的残酷，梦境里可能不会有这种考验，但在这里，如果他们无法完成，可能就会被活活饿死，因为这艘船里没有其他的可以供应给人类的食物，除了他们自己。

“吃完了就去休息吧，”女副手说话时带了一丝的柔情，她叹息着，用手摸了摸两颗光滑的脑袋，又拿出刚刚取得的组织看了一会儿，“十二个小时候，我们会进行下一堂课。”

“你是人类吗？”一直沉默寡言的女孩突然开口了，她看向自己剩余的食物。

“对视你的说话人，小丫头，这是尊重，也是礼貌，懂吗？”女副手把女孩的面部转向她的方向，威胁之后，她又缓缓说道，“我曾经也许是人类吧，”她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确定。

“吃完就去休息吧，稍后我们会上第二堂课，记住，做好随时可能死亡的觉悟，”女副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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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只有我们活下来了，”走廊里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女孩突然开口，“亚克，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隐藏吧，这里应该是真实的世界，但是没想到，我们的世界居然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了，得靠人吃人才能活得下去，这该死的世道，”亚克吃光了盘子里的肉，“西，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如果我能接入这星舰的数据库，也许有办法，但是很危险，这身体只是普通女孩的身体罢了，不满足我的基本要求，连软体都没有植入，”西看着自己贫瘠的胸脯，“很难想象，这样的生活，那些家伙可真是一群白痴，最后居然输给了剧痛，哼，也算是为他们做的那些破事付出代价了。”

“破茧的痛可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亚克看着西吃光了她自己的肉，“你的身体进行生殖封锁了吗？”

“应该没有吧，这个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在实验的关键阶段被怀孕耽误就得不偿失了，多谢提醒，不过你下面那玩意儿最好也做个封锁，我可不想日后跟一匹种马绑在一起。”

“这么说就过分了吧，在那个关卡里，你可是表现得很好哦，”亚克嘴角上翘。

“就算他们给我一个女性的身体，老子也tm是男的，种马给我滚远点，”西把餐盘往前一推，抬起右手，“你没忘吧。”

“怎么会忘呢？”看着对方的右手，亚克微微一笑，轻轻撞上去，然后一同抵住心脏的位置，说道，“为了自由与明天。”

西则说了另外一句话，“为了希望与未来。”

“欢迎回来，我的朋友，我的兄弟。”亚克与西拥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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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这一代的龙七子和亚尔萨斯吗？”女副手坐在办公室里，墙上的荧幕播放着两个互相拥抱的孩子。

“这艘舰船已经承载太多的悲剧了，希望他们的未来不要跟我们三个一样，”女副手温柔地抚摸着面前两个被福尔马林溶液充满的罐子，放掉福尔马林冲洗干净，又灌注了新的营养液，将还带着血的新鲜组织放在里面。

“知道吗？龙七子，我当初真不应该答应你这件事情，搞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搭上了，”女副手看着自己那身白大褂，上面的铭牌已经不再清晰，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字。

“这身衣服，真是怀念啊，可我已经回不去了。”放下白大褂，却又像是放下了过去的人生，“这就是你曾告诫我的事情吗？龙七子，这次算我欠你的。”

感受到了感情上的波动，阔别了百年的悲伤，“你还要谢谢我？不，是我应该谢谢你，感谢你帮我，找回曾经的感觉，谢谢，然后，再见了，两位，希望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可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