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清溪有桃叶，流水载佳人。

河岸之上，顾湘看着远去的一叶小舟急得直跺脚，

顾湘“主人!又没赶上!”

温客行轻摇折扇，道:

温客行“我以为阿絮会跟那老丈磨蹭一会儿呢。”

顾湘“阿絮?!”

顾湘嫌弃地皱皱鼻子，

顾湘“您可真是好赖不嫌!”

顾湘“他生得赖皮，可神仙公子漂亮啊，哪个见了他不得殷勤备至?姓周的有他同路，那老渔樵哪会拒绝啊？”

温客行“你懂什么?阿絮也是有蝴蝶骨的。”

顾湘“……”

顾湘“是是是!蝴蝶骨!从不看走眼的蝴蝶骨!”

顾湘“两个蝴蝶骨都飞跑了，主人……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温客行侧脸一瞥，自己的豪华画舫游船已经驶近面前的河道，看着水面上闻人玉与周絮逐渐远去的身影，他微微笑道:

温客行“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

周子舒路过蓬莱的时候，探访过传说中的仙山，

当时在半山腰上，也生过“在此终老”的打算，

可后来又觉得，传说中杏花烟雨的江南还没细细游览过，有些亏，便又一路南下到了江南，

他咬了一口手里又干又硬的饼，鼓着腮帮子使劲嚼了半天，好容易才咽下去，

晃晃脑袋，又寻思，看了江南，三山五岳可还没去过呢，还是亏。

　　不知道这残生还能不能支撑着到闻人玉的天山去看看那“人间仙境，世外桃源”的灵鹫宫。

　　忽然，

老渔樵像是被唾沫噎住了一样，骂声停下了，弓着背，微偏着头，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一个方向。

　　周子舒有些奇怪，便从船里微微探出个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老渔樵定定地瞅着一架不知何时已然领先的画舫，画舫上站着两个人——正是鬼气妖娆的温客行和美貌少女顾湘。

老渔樵头发虽白，一双眼却目光如电似的，仔细看来，藏在一头乱发下的太阳穴还微微凸起，手掌粗大，筋骨虬结，

不用说周子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老头子身手不简单。

　　叫他这样戒备得盯着看，想来那遥遥一对视的萍水知己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顾湘这会看着虽然蹦蹦跳跳，却始终谨慎地走在温客行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丝毫不敢僭越。

　　周子舒扫了一眼，便知道顾湘是温客行婢女或侍妾之类的身份，

这姑娘虽有些刁蛮，相貌形容却颇对他的胃口。

闻人玉对她也多有包容客气，此刻温客行正隔着遥遥水面向他们这边行礼，闻人玉礼貌回礼，

周子舒到底觉得温客行贼兮兮滑溜溜的，便不多打量，收回目光，接着对付手里的干饼。

　　江湖么，走到哪都有是非，

朝堂是个名利场，江湖便是个是非场，

有人总想不明白这件事，

好像仗剑骑马走天涯是件多了不得的事似的，

临死都念叨着。

　不过眼下是是非非，和他这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渔樵住了嘴，周子舒反而觉得有些寂寞，便吼了一声道:

周子舒“老丈，你这饼子欠点咸淡味，甭管粗盐细盐的，您好歹多放点呀。”

　　老渔樵火冒三丈地骂道:

老渔樵“你娘咧个腿儿，那么大个的饼都堵不你哩嘴，有饼吃还他奶奶哩嫌东嫌西，饿你个小兔崽子三天，看你吃屎不说香……”

　他一张嘴就仿佛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闻人玉看着水波，淡笑不语，周子舒也就不怕老头子骂得太脏污了闻人玉的耳朵。

他也笑着，与闻人玉对视，闻人玉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无奈与宠溺，

仿佛在怪周子舒故意招惹老人家，太过调皮。

周子舒咬着干饼也有劲了，

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贱……

桃叶歌

——王献之

其一

桃叶映红花，无风自婀娜。

春花映何限，感郎独采我。

其二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

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其三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

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