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兽啮

十三·兽啮

入夜，你躺在床上，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些失眠。打开手机，看到大约半年前的文件，原文件已经失效，幸好你当时下载了。反复阅读案情笔记，你在思考一件事情：骨骼上的齿印，真的是人类留下的吗？

之前在曼谷救出春奈，你就察觉到几分不对，但是也只嘲笑自己多疑，摇摇头作罢。现在想想，这些事情必定有其关联所在。当初在组织训练精神控制时，你曾尝试过命令该隐张开嘴。你看到满口利齿紧密排列，的确不太像人间的东西，或者说该隐很有可能就是通过春奈父亲带到组织去的技术构建出来的产物。

你将疑问同N说了，“简森半年前调查的那起杀人案破了吗？”

“被啃食的人？”N打开电脑，“我能想到他最近调查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了。案件没有破。”说着，他将现场图片展示给你看。画面中，布满密密麻麻齿痕的骨骼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骨表面釉质也被啃噬得坑坑洼洼。案发的房间很像一个巨大的餐厅，很难想象，死者到底经历过什么。

根据你的认识，该隐足够造成这种程度的伤害了，只是，按照常理来说，那种级别的存在应该不会被轻易公诸于世界，所以这起案件里面起决定性作用的生物是什么？不过你可没有心思运用感知能力，替简森破了这案子，没准发现的东西又是能致你于死地的秘密。

动物的第六感让你规避危险，你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是，你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简森会到东京来。他是发现了春奈的事情吗？如果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那么你将要杀死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苗芙，”N突然唤你，“闫昊后来和我说过，我们将春奈带出的时候，真人秀的演员还没到齐。他告诉我，所谓演员不仅仅是人。”

那么线索一下子就串联起来了。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究竟是谁让那些东西跑出去的？不，这很有可能是交易，针对那项技术产生的为满足某些两脚兽怪癖的背德交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害人。

和你不是一个种族的生物，对于某些东西的看法，可能也不一样吧。这样想着，你的内心好歹有了几分安慰。

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嗬，都已经这么晚了啊。你劝N睡了，他说因为你是他搭档，所以他要等你解决完这些问题。

“这是责任。”他又和你强调了一遍。

第二天，你足足睡到中午12点才起床。N不知为何起得比你早得多，约莫是之前单独出任务时养成的习惯吧，这样一寻思，你还有些心疼他。

任何生物就算是变种都有其原型，你反复对比骨骼上的齿痕，最终确定，那是鬣狗留下的。为什么曼谷会有这种东西？依照你的生物常识来说，鬣狗一般在草原上比较常见，曼谷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生物——当然，除非是人为培育以取乐的。你揉揉眉心，顿感疲倦。小心翼翼收拾好调查记录，你发现一个比较致命的问题：如果简森的目标是春奈父亲的遗物，那么你这次任务可能更难完成了。在纸上写写画画各方关系，却也理不出什么有用消息，你不禁有些烦躁，把纸用力揉成一团后扔到地上叫人清扫。末了，你的郁闷仍未减少，也不敢在这个时期同华喵他们联系，在组织里也没什么朋友，只得叫N，“哎……N，来一下——”

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听到你的呼唤，进屋见你坐在合上的电脑旁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刚刚接到通知，”N坐到你旁边来，“老秦在休养时被暗杀，抢救无效。”

你怔住，安慰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犹豫半晌才从口中蹦出俩字儿：“……节哀。”

“老秦还是死了。”N攥紧拳头，“他对我的保护还是没能瞒住。”

你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借以平复心情，但是由于颤抖的频率过快，抓了好几次都没抓住水壶把柄。N见你这样子，干脆直接帮你倒了杯水，摆在你的面前，“……下次有什么需要，直接和我说。”

“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你双手捏住水杯，才勉强能将其送到嘴边，“小绿领，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他也不在意你是否叫他外号了，直接了当地告诉你答案：“在活着的基础上，完成组织上的任务，不要好奇任何结局。”

你突然感觉好累，甚至有些怀念在澳门半年的平淡生活。

“让我抱抱你吧，”你的声音有些沉闷，听起来像是夹杂了一丝哭腔，也不等对方回应，就自觉抱住对方，“N，我真的好累……”

N被你这么一整，有些手足无措。他还没有学会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凭着和你相处的细节，带着试探性地轻揉你头顶，“熬过这一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很快。苗芙，相信我。”虽然知道N说的也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哄你的说辞而已，但你还是忍不住会幻想之后的生活。你想去大阪看日落，吃章鱼烧，而不是将一辈子交给组织。

“那我就最后相信你一次。”

在他身边化为原形，你都感到安心，很快便抱着他的右手进入梦乡。

“还是太年轻。”他看着睡梦中的你，发出一句叹息，然后又顺手撸了撸你的尾巴，“但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