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将军和他的小狐狸（10）

19.

　　夫妻二人目送风啸歌离开后也不急着回去，寻准了路，便牵着手，慢悠悠的打算漫步回去。

　　说来，敖粼并未走出多远，她那时心急，也不辩方向，随意捻了个诀，其实离荆蛮小镇不过三五里远，这会有李哪吒在身旁同她说说闲话，追忆追忆过往，倒也不觉路途无聊。

　　“相公，你是不是一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敖粼问这句话时，李哪吒正牵着她走在一根随意倒在路边，不知道倒了多久，已然干枯的大树上。他直视脚下的路，确定平坦，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便继续牵着敖粼的手往前走，随后摇头：“不曾。”

　　敖粼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是这个答案：“那你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李哪吒看她一眼，细细回想了一下：“那大概要从你十几年如一日，容颜从未改变开始说起。”

　　敖粼闻言，低低笑出了声：“相公，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好看吗？”

　　李哪吒竟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娘子，事实上，我就是在夸你。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个凡人，所以从未在你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同。娘子，我想你把我当做同类，而不是异类。但是年深日久的，我却渐渐发现，可能我们俩才是同类。只是，你从未表现出异常，我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后来，天帝陛下下旨，命我领军出征……”

　　敖粼停下脚步，“我族与仙界原就多有干戈，那一战是迟早的事情，这有何奇怪之处？”

　　李哪吒跟着停下步子，却依旧紧紧牵着敖粼的手没有松开：“当然，你我两族再起兵戈原本就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来的太快，也太过突然。加上战争一起，你的日常行为便与往常大不相同了……娘子，不瞒你说，我在我们家，不，是整个镇子都布下了结界，加上我有五大法宝在身边，镇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耳目。但是，偏偏就在战争发生的前后一两年，你却跟我提起要去上饶……那时候我就隐隐猜到了。”

　　“那你为何不与我求证？”

　　“我那时想着，纵使你是妖族中人，左右不过与我身份不同罢了，无论如何，我总能护住你的。可我却未曾想到，你就是妖族之王。”

　　“那你后来如何发现的，战争中？还是诛仙台？”

　　“都有。我带你回了仙界之后便直奔战场，一切都很顺利，但我却一直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充斥在我身边，我寻不到答案，直到最后一战，你我对阵……按说我与五大法宝演练的阵法，应当无人知晓，更不谈能破阵。但妖族之王竟然做到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的身份，我又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便不顾身上有伤，急急赶回仙界寻你……后来发生的一切，你我都知道了，我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敖粼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相公，很抱歉瞒了你。但就像你作为仙界战神有你的职责，我作为妖族之王，亦有我作为妖王的使命，有我不得不做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从未怪过你。娘子，你要记得，我是你相公，是要与你相伴终生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何事，我都会护你。娘子，失去你一次，我便知道，为了护你，纵使要与天下苍生为敌，我亦在所不惜。”

　　敖粼静静听着，很是动容。

　　那十几年的凡间生活，李哪吒从未与她说过什么好听的情话来，她想着从旁人口中听到的有关仙界战神将军的传闻，便没将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她的相公，堂堂的仙界战神将军竟与她说出了这番话来，当真了不得。她低低笑了几声，看向李哪吒时，整个脸上湛起的笑容让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夫妻二人又提到了更久以前的事……

　　敖粼说起她还没成为妖族之王之前，法力不济，又不爱修行，成日里只想着四处游玩。有一天突然遇险，被一个法力高强的仙人给救了……

　　李哪吒听她说到这里，想起曾经在妖石城救下的小妖，忽然有了想法，莫不是，当初救下的小妖就是敖粼？

　　他这样想，也问了出来：“娘子，你当时是不是被几个坏人劫持，绑在了树上，说是要绑回去做压寨夫人。结果那几个人谈不拢，反倒先打起来了？”

　　敖粼提起此事，原本只是想看李哪吒记有没有印象，没成想他记性竟这般好，记得那么清楚，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了，只能讪讪笑着，默不作声。

　　李哪吒细细打量着敖粼，时隔数万年，他也不过匆匆看了那姑娘几眼，是何模样倒确实不大记得，只知道长的是极好看的，否则那几个人也不会为了谁娶她而大打出手。

　　“娘子，不瞒你说，我那时觉得那场景甚是有趣，便留下来多看了几眼，否则也不会救下你。”

　　敖粼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看向李哪吒时，脸上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她笑的有些无奈，心里又真觉得好笑：“相公，那我应该多谢你因为有趣留了下来，不然我现在可能还是哪个山头山大王的娘子呢。让我想想，有一天在山里遇见你，觉得这小相公长的甚是好看，想绑回去做个压寨相公，但又想到山头还有个山大王……不行，我可不能让这么好看的小相公吃了亏。相公，你说我这时候该怎么办？”

　　李哪吒还真一板一眼的听她说完，摸着下巴思考起来：“娘子，让我想想。”

　　敖粼赶紧拍掉他的手：“丑死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相公，无论是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我都只会嫁给你。敖粼和李哪吒才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最相配的人。”

　　“娘子，我定不负你。”　

　　无论世间如何变幻，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那些早已湮灭的过往，那些以为忘却了依旧记得的事，那些早随着这九百年时光隔开的种种，那些从前的从前，往后的往后，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因为只要李哪吒还是李哪吒，敖粼还是敖粼，于他们而言，这世间之事，便再无不同。

　　20.

　　回到住处，已近傍晚。

　　家门口聚了不少人，隔得有些距离，敖粼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却看到有几个人指着屋子，很明显是在讨论屋子。她赶紧顺着指向看过去，然后心道一声，糟糕。

　　阵法果然没能完全挡住天雷一击，加上屋子本来就不大，这会已经损毁的差不多，怕是不能再住人了。

　　敖粼扯了扯李哪吒，看了看屋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相公，我们家被天雷劈坏了，你说该如何是好？要不要……”

　　那意思不言而喻，想上仙界讨个说法。

　　李哪吒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冲她摇头道：“不可。娘子，你莫忘了，你刚渡过天劫，现在已经是仙界的一员。若贸然上仙界，怕是驳了天帝的面子。”

　　敖粼吐了吐舌头，笑道：“那好吧。”

　　做了数万年的妖族之王，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不过是习惯了，顺嘴一提罢了。而且，跟风啸歌说要回从前的家里看一看，住上一段时间。但时隔几百年，从前的家怕是早该不复存在了，她是打算把现在的住处一并带去的，也好有个安身之所。现在这情况，怕是不行了。

　　夫妻二人走近些，盯着不远处破败的家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犯了难……

　　就在这时，老张和莫娘夫妻俩抱着一堆工具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大概是没看到李哪吒跟敖粼，就见老张双手抱怀，好一番审视面前的屋子后同莫娘道：“娘子呀，你说老李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房子被人给毁成这个样子，都快没法修葺了。”

　　莫娘也在细细打量，有些不太认同：“不像人为，我看这烧焦的痕迹，倒像是被雷给劈的。相公，你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说听到过雷声吗？我怀疑粼粼家就是被那道雷给劈的。”

　　“多大的雷才能给家劈成这样啊？”

　　“那可能不是普通的雷，或许是，天雷？”

　　说这话的时候莫娘心里也没底，但如果真是雷击所致，也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不管什么原因造成，过程又如何，这屋子总得修的。

　　冷不丁，耳边传来敖粼的声音：“姐姐高见，这屋子呀，还真就是天雷就劈的。”

　　莫娘慢慢转回身，还真就是敖粼站在她身后。

　　老张听这话，想起李哪吒之前说的，心下便明白了。这敖粼怕是已渡过天劫，白日飞升了。他由衷的为他们高兴，心底又隐隐有些失落，遗憾往后怕是没人和他一起切磋厨艺了。

　　“若真如此，那先恭喜哪吒兄弟了。”

　　李哪吒淡声道：“多谢。”

　　莫娘也明白了过来，走上来拉住敖粼的胳膊，笑道：“先恭喜妹妹，走，今日姐姐做东，请你吃顿好的，就当是为你践行了。”

　　敖粼任她拉着，也不多说什么：“多谢。不过这个时候酒楼人满为患，我们还是在家里吃吧。你二人意下如何？”

　　老张和莫娘自是没有意见。

　　敖粼看向李哪吒：“相公，想来你这些年厨艺很是精进，那就来给我搭个手吧。”

　　老张也默默看向李哪吒，无声问他，你娘子恢复记忆了？

　　李哪吒点头。

　　老张便懂了。这一次，怕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到敖粼做的菜吧。他立刻道：“一直听哪吒兄弟说他娘子厨艺不凡，今日有机会，还望指点一二。”

　　敖粼没拒绝：“那便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