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将军和他的小狐狸（11）

21.

　　若要追述敖粼的厨艺，大概得从几万年前她还没有成为妖族之王，没有遇到李哪吒，还在世间逍遥度日时说起。但年代太过久远，多已不可考，便暂且略过不提。但有一点又能加以佐证，那便是敖粼差点被抢去做压寨夫人这件事……

　　那时，妖族有一厨艺高绝之人这事广为流传，但也只知道名叫敖粼。这人不爱露面，多数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直到那天，不知道被哪个有心之人探听到了她的下落，趁着她从一家客栈出来，在为新学来的菜品沾沾自喜，打算回家就做来尝尝时被跟踪了……之后便发生了被抢，被绑，大打出手，被李哪吒救下的事情。

　　李哪吒没觉得错，敖粼确实生的极美，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抢她的那几个妖族多数是冲着她的厨艺去的，当然，冲着她的美色也是一部分原因。

　　后来发生的一切，敖粼现在回想起来，心里竟还有些感谢那几个要抢她回去的同族，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遇到李哪吒，更不会有他永远相伴身侧。只能叹一句，缘分之事不可求……

　　工具放在地上无人问津，一行四人去了老张家，莫娘倒水，敖粼、李哪吒和老张去了厨房。站在灶台前，敖粼先打量了几眼，确定一应用具齐全后才看原料是否足够？很是充足，敖粼想着，这跟莫娘酷爱美食定然离不开关系。

　　然后是一系列准备工作，最后敖粼掌勺，李哪吒搭手，老张全程看着，敖粼时不时跟他说一下注意事项，怎样才能让菜品更具色香味……然后，他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听君一席话，胜做十年菜！

　　莫娘坐着在等，闻着厨房传出来的香味，已经忍不住要大快朵颐了。果然，没等多久老张和李哪吒就每人端着两碟子菜出来了。

　　敖粼紧跟在后，手里也端着两碟子菜：“莫姐姐，我们就四个人，六道菜应该足够了吧？”

　　莫娘赶紧上前接过一个碟子：“够了够了，这样挺好。切莫浪费。”

　　四人随即落座，吃着菜，小酌几杯，聊着家常闲话，一顿晚饭便这么过去了。

　　饭后，李哪吒跟老张去厨房刷碗碟，敖粼和莫娘围坐在桌子旁继续闲话，聊聊过去妖族发生的事情，聊聊现在，偶尔也畅谈一下妖族的未来和她们的未来……李哪吒和老张从厨房出来后两人聊的还未尽兴。

　　莫娘感叹：“从前我觉得这妖族之人妖族之事都甚是无趣，今日与妹妹这一番交谈，倒让我觉得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夜真是畅快！”

　　敖粼笑着应和：“姐姐所言甚是，我亦深以为然。”

　　偏爱潇洒度日时，她的心思全在美食美味上，很少与人交谈；身居高位时，身份不允许她与你旁人有过多的交谈；嫁于李哪吒后，她的身份是个凡人，没法与人过多的交谈。后来也没机会与人交谈……现在想来，她倒真的许久没有无人交谈的这般畅快淋漓了。

　　“只可惜妹妹你不日就要离开荆蛮小镇，不然我定要日日去与妹妹畅谈一番。”

　　敖粼盯着她没说话。

　　莫娘默了一瞬又道：“妹妹可曾决定何时离开？”

　　敖粼看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李哪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趁早出发：“明日。”

　　“竟这般早？何不再多留几日？”

　　“有些私事要处理，相公他也要回仙界述职。再拖下去，怕是上面不好交代。”

　　战神将军李哪吒的大名仙妖两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张一早也与莫娘说过李哪吒的身份，是以莫娘倒没多大反应，只连道几声“可惜”便没继续说下去了。

　　“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强留了，便祝妹妹此去一帆风顺。得了空，记得回来看看。”

　　“多谢，我会的。”

　　话别之后，便是离别。

　　莫娘不喜离别之景，便留在家里没出来，是老张送的。三人走出门口有些距离后，老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有话要与李哪吒说。

　　李哪吒也看出来了，紧了紧握着敖粼的手，同他道：“张兄有话，但说无妨。”

　　老张道：“哪吒兄弟，我活了几万年了，也算有些见识。我年轻时听说妖族曾有个厨艺高超之人，做得一手好菜，不瞒你说，没娶我家娘子之前，我是有意拜师学艺的，可总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后来听说那人失踪了，我还失落了好一阵。而且，我那时厨艺虽不敢说与那人比肩，总也是不差的，失落之余又想着，这辈子于厨艺一途再无精进的可能。但是今日尝了弟妹的手艺，我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不该说，可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夫妻二人安静的听老张说完，对视一眼后都笑了。

　　敖粼道：“世间之事原就变幻不定，从前如何，现在却未必，现在如何，将来也说不准。这三三两两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李哪吒笑道：“张兄，你心中既已有了答案，又何须再多问？”

　　老张闻言，立时松了一口气。

　　敖粼道：“我许久没有动手，技能早生疏了，但能教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勤加练习，他日定有所成。”

　　老张抱拳，微颔首：“多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夫妻二人多保重。”

　　“珍重，告辞。”

　　此一别确实不知何日能再见，但山水有相逢，总后会有期的。

　　22.

　　没了牵绊，夫妻二人说走就走。

　　一路走过许多地方，领略了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尝遍了各色美食，敖粼于厨艺一道也有了更深的领悟；李哪吒则守着她，带她寻遍美食，顺便付账。日子倒也过的潇洒自在……

　　就这样走走停停，夫妻二人总算于九个月后回到了从前的住处。并没有想象中的荒芜，甚至多了人迹，更加繁华起来。因为是白日里到的，随处可见街边叫卖的小贩，客栈中来往的行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从前的家确实不复存在了，在原址上的是一家客栈。

　　敖粼当即拍板，今晚就住这家客栈。

　　李哪吒自然没有异议。

　　夫妻二人就这么住下了。

　　白天，两人沿街逛逛，买一些看得上眼的小玩意把玩。听说附近的城镇有庙会，便赶过去游玩一番，晚上照常回来住宿。偶尔也像从前一样，李哪吒早起替敖粼画眉，敖粼替他束发，然后送他去附近的山上打猎。猎到猎物时也不售卖，按着向客栈老板打听来的消息，寻着赠与周遭的穷人家。猎的多了，就借客栈的厨房做些美味，留些吃，其余的也都赠出去；猎不到当然也没什么关系，图个纪念而已。

　　日子久了，客栈老板便忍不住想问上两句。这天，李哪吒和敖粼从外面回来，终于给他寻到了机会。

　　老板在客栈大厅拦住夫妻二人，借着中秋佳节将近，镇上将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为由，唠叨几句话后终于问出来了：“……这位相公，夫人，你二人住我在这里也有段时日了，可有何不满意之处？若有，定要告知与我，我也好改进。”

　　敖粼一门心思全在老板说的烟火晚会上，加上也确实没什么不满意之处，便没有说话，反而直拉着李哪吒的手，催促他快些，好出去逛一逛。

　　李哪吒一边拍敖粼的手安抚她，一边看向老板，淡声道：“挺好，无甚不妥。”

　　老板这下便安心了，这夫妻二人包下了整个三楼，说是不喜人打扰，受不得吵闹。这自是可以理解，有钱人嘛，总有些小脾气的。

　　“那便好，我就打扰二位客官了。对了，三日后便是中秋佳节，届时会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希望夫人会喜欢。”

　　李哪吒道：“有劳。”

　　敖粼赶紧端正姿态：“多谢。”

　　三日后是中秋佳节，就像客栈老板说的，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也会有许多新奇的事物。

　　敖粼早早就等着了，还特意买了件新衣服趁景。

　　李哪吒有些无奈，又觉得有趣。中秋节当晚拉着敖粼出门时忍不住打趣她：“娘子，怎么像个孩子一般，可是不曾见过这中秋佳节？”

　　敖粼白了他一眼，中秋佳节当然见过，那十几年的凡人生活里，他们每年都一起过的。只是时间久了，有些怀念，便忍不住欣喜。

　　“讨厌。”

　　李哪吒笑的开怀，拉着她便往外走：“要快些了，否则人多起来，可就要把我们冲散了。”

　　“不怕，若冲散了，你就站到最高处，我会找到你的。”

　　“你也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烟火晚会是戌时，在这之前，敖粼拉着李哪吒，一边躲过拥挤的人群，一边观赏许多年不曾见过的景象和事物，直到天空绽放烟火，她才拉着李哪吒寻了个人少的地方细细观赏。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敖粼心情大好，嘴里就没缺过笑容。李哪吒看着她笑，也跟着笑。

　　巳时，烟火晚会才结束。

　　街上这时已少了许多人，走起路来很是方便，敖粼甚至还松开李哪吒的手，跑到了一个摊位前。

　　那是一个算命的摊子，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摆摊算命，当真奇怪。

　　敖粼忍不住好奇，问：“这么好的日子，你为何出来摆摊算命，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说与我听，看我能不能帮你。”

　　摆摊的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佝偻着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敖粼，不答却道：“夫人大喜。”

　　这人真奇怪，做事怪，说话也怪。敖粼有些摸不着头脑，日子是个好日子，但何喜之有？

　　“此话从何说起？”

　　那人不答，依旧道：“夫人大喜，夫人大喜。”

　　敖粼皱起了眉，不打算再理这人。扭头正要走时，那人却动作迅速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又是一句：“夫人大喜。”

　　敖粼轻翻手腕，轻松捏住那人命门：“你是何人？有何目的？速速说来。”

　　李哪吒这时也已来到跟前，看到敖粼的动作，有些奇怪：“娘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敖粼回头看向李哪吒，又回过头看了看面前本被她捏住命门的老人，随即一愣，不为别的，只因她面前空无一人，既没了摊子，也没了老人。

　　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夜空中，传来一记清晰的女声，还是那句：“夫人大喜。”

　　李哪吒也听的分明，却不明白是何意：“娘子，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敖粼摇头。她并不认识那人，却像是鬼使神差一般走到那个消失的摊位前，听到那人一直跟她说那句“夫人大喜”，她觉得奇怪。可看刚才李哪吒的反应，倒像是没有察觉到那人？这就更奇怪了，仙界战神将军，论法力，无人能出其右，可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靠近，可见此人来历非凡。

　　“不认识，也察觉不出来什么异常。但她一直跟我说大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哪吒想了想，按凡间的话说，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露和他乡遇故知。他们俩好像都没有，那此人是何意，莫不是……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激动的抱起敖粼，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又惊觉会伤到她，连忙小心的把她放下来。

　　“娘子，大喜，但还得找大夫看过才能确定。”

　　于是，敖粼云里雾里的被李哪吒抱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