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将军和他的小狐狸（9）

17.

　　李哪吒回来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好日子，宜见面，宜表白，宜飞升……总之诸事皆宜。

　　李哪吒明知道是风啸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话，但听完还是心情大好，连他们几个的调侃都没理会就直接离开了行宫。

　　他在云中穿行，想起曾经的年月，觉得和敖粼能走到今日属实不易。所幸，天帝陛下大恩，允许他们再续前缘——

　　他想起了未得道成仙前在妖石城住过的那些日子里曾救下过的那只不知姓名的小妖，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想起了成仙后，也曾逍遥度日，只是妖族屡屡来犯，他不得不披甲上战场，最后成为仙妖两界闻风丧胆的战神将军；

　　想起了不知道平息了多少次的战乱后，他得天帝令，下凡间解决祸乱，遇到妻子的始末……那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那是他喜爱的妻子，是他拜了天地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发誓要生生世世守护的妻子……所以他不悔！

　　想起了与敖粼在荆蛮小镇度过的那些平淡安稳的日子，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无趣，但日常逗一逗敖粼，给她做好吃的，看她嘴上叫着又胖了，但该吃的一口也没落下，又努力控制不吃的模样……比起生离死别，这些已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想起了离开前敖粼的叮嘱，让他早些回来，这样修炼上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好问他；

　　他又想起敖粼催促快些回去，说有话与他说……

　　不晓得她要说些什么？会不会是他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答案？想到这里，李哪吒不由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人间有句古话，叫做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荆蛮森林也是如此。是以敖粼虽等了三个月，但李哪吒离开，按仙界的时间来算，方不过小半日。而敖粼自那日与李哪吒通过法器联络之后便开始闭关了，因为就在那日晚上，她照常修炼时，尾间生出了异样感，那是过往每修出一尾都会有的感觉。所以她断定，不出一两月，她定能修成九尾。待度过天劫，飞升仙界，便与李哪吒再续前缘。

　　就像那日虽不适应，却也没有反驳莫娘的话那般，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认下了李哪吒妻子这个身份。

　　他的妻子！

　　唯一的妻子！

　　18.

　　这一日，原是晴空万里，天际却忽的雷电交加，似是有一物欲破空而来。未几，天雷便近在眼前，蓄足了力劈下来。

　　目标正是敖粼。

　　房子周围有李哪吒布下的阵法在，这第一击天雷被挡了下来，阵法也被击溃。

　　敖粼早料到今日，却没想到来的这般快。她本欲寻一处无人之地渡了这天劫的，却又怕李哪吒回来寻不到她，左等右等之间，没等回来李哪吒，却等来了这天雷。她无法，只能先走为上，渡了天劫再说。

　　敖粼早先便打探过，这荆蛮森林位于妖石城腹地，外围早已罕无人迹，最是适宜渡劫之地。她当即捻了个诀，再看时，人已在不知身处何处。余光掠过，倒不是荆蛮小镇。这样她便放心，也能专心应劫了。

　　眼见第二道天雷蓄足了力便要劈下来，敖粼赶紧运起法力去挡，可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那天雷落下来，反而闷闷的，不一会竟散了。

　　她心下疑惑，这般行事，莫不是个哑雷？

　　管他的，天雷劈不下来最好，她也少受些罪。这样想着，第三道天雷转眼将至，她依旧运起法力，做足了挨劈的准备，可第三道天雷却如第二道天雷一般，哑了一声便没了。接着是第四道，第五道……一直到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皆落下，也皆散了。

　　敖粼一时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撤下法力，正欲上前查看，怀中的法宝忽然闪了闪，从中传来李哪吒的声音：“粼粼，你没事吧？”

　　敖粼抬头看向天雷消失的方向，按下心中的疑惑，从怀中取出法宝：“我没事。哪吒，你回来了？”

　　“我到家了，看到阵法被破了，害怕你出事。粼粼，你在哪里？”

　　敖粼四下看了看，只能确定还在妖石城内，却无法分辨究竟身处何地。她张口欲言，可话还没说出口，天际忽又一道雷电落下，速度奇快，敖粼心知，运用法力去挡已然不可能，只能认命的受下这一击。说来也怪，天雷确实击中她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忍受，甚至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她正欲一探究竟，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一股劲的涌入了脑海。

　　是曾经绫儿告诉她的，那个关于战神将军和他妻子的故事……

　　法宝中传来李哪吒的喊声，敖粼站在原地，仿若未闻。直到李哪吒寻着法宝的气息寻过来，敖粼还是站在原地，目视前方，似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

　　李哪吒将法宝收回怀中，没敢贸然打扰敖粼，他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定安全后轻唤了一声：“粼粼？”

　　没有回应，敖粼甚至没有抬眼，没有看他一下。

　　李哪吒又喊了一声：“粼粼，你没事吧？”

　　依旧没有回应，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还是不见敖粼有动作，李哪吒有些急了，他祭起法术，顾不得胸口传来的阵阵不适感，就要去窥探敖粼的神识。

　　就在这时，敖粼有了动作，她先是猛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李哪吒赶紧给她拍背顺气。

　　好一会儿咳嗽声才止住。

　　李哪吒又问：“粼粼，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伴着他的话落下，敖粼猛然抱住了他。

　　耳边是低低的话语：“哪吒，相公，我回来了。”

　　李哪吒简直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愣了好久也没有动作，只任由敖粼抱着他。虽然，他曾与五大法宝说过与敖粼的约定——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变成何种模样，再见之时都会认出对方。可那不过是自我安慰之言罢了，轮回转世，全无记忆，就算他坚信，可转世后的敖粼不可能会记得他的。

　　可是今日，她抱着他，唤他相公……他的娘子，那个只属于他的敖粼回来了。

　　两人紧紧相拥，便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许久，才分开。

　　李哪吒注视着面前之人，是他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笑容，一如往昔，轻唤他的名字。

　　“哪吒。”

　　“相公。”

　　只这两声，李哪吒便将眼前之人紧紧拥入了怀中。

　　从前，他总想着，若有可能，定要和妻子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得遇机缘，便度妻子成仙。却从没想过，他们会分开那么久，久到再见之时，妻子已然认不出他，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所幸，绫儿告诉了转世后的妻子一切，而她也没有特别的排斥。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变好，到现在这一刻，等回妻子，已然最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哪吒隐隐察觉到有人靠近，这才放开敖粼，把她护在身后。他警醒的注视着周围，等待靠近之人现身。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趁着等待的功夫，李哪吒竟还有心思问敖粼：“娘子，你是如何记起我的？”

　　敖粼安心被他保护着，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最后断定，是那道天雷。

　　“我近日修得九尾，心知天雷已至，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竟等不及你回来。第一道天雷被你布下的阵法挡了，后来的四十八道天雷，莫名的变成了哑雷……相公，你说这是为何？”

　　李哪吒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背，不敢回头去看敖粼。他眼珠转的飞快，寻思着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娘子，你的天劫，我怎会晓得。”他干笑两声，继续往下：“莫不是那天雷看娘子你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不忍心对你下手？肯定是。娘子……”

　　敖粼也配合着，一边听李哪吒说话，一边单指划向他的后背：“是吗？相公，你莫不是忘了，每次撒谎，你从来不敢看我，这个背挺的比板还直！”

　　李哪吒直接认错：“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敖粼从背后抱住他：“相公，我没有怪你的，我只是心疼。”她默了一下：“答应我，再没有下次。”

　　“好，我答应你。”

　　似是感应到所来为何人，夫妻二人渐渐放下心来，就这么说起话来……

　　来人确实已至，是风啸歌。

　　见此情景，他倒识趣的没凑上前，只远远等着。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哪吒才牵着敖粼的手走到他跟前。

　　风啸歌邀功似的赶紧开口了：“老大，虽然时间紧了点，但多凑些人手，你交代的事情总算办妥了。”

　　“干得不错。不过，你为何而来？”

　　“奉天帝令，带你跟大嫂回天庭。当然，我只负责传个话，天帝陛下说了，若你俩还不想回去，可在下界多逗留一些时日。”

　　李哪吒看向敖粼：“娘子，你意下如何？”

　　敖粼听的是一头雾水，但听到可以在下界多逗留些时日，便不想那么快上天庭，见天帝。

　　“我还想多在人间留些时日，去我们从前的家里看一看。大风，你先回去告诉天帝，说我们过些日子便回去。”

　　“得嘞。”

　　他的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一下子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