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活下去的理由

往事2

还是被救下了，在死亡的悔意达到最深处的时候。

秋娘破天荒地出了钱，给她从官道中买了治伤神药回血丹。亲自在她破旧的小木床旁守着丫鬟喂药。

青水不解，但看着她夜半时分溜进来贴朱砂画着的黄符，选择了默默接受。

这样，就兴许不会饿肚子了吧！

事情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秋娘给她修了偏殿，将她安置在不算破旧的小木屋中，每日差人送上可口的饭菜，好生的将养着。

秋娘多年未怀子嗣，如今见了别人眼馋，便也想自己将养着一个大胖孩子，好为苏家传承香火，不落人闲话。

“青水，好好养好身体…”

青苏黎族不语，在肥肥的贵妇人旁晾着，低头磕着烟杆…

“那个，今日就不需要侍奉老爷了啊！好好养着胎！”

她摸了摸身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那一坨骨血，蓄长了指甲，想一把插进肚子，连整个扯出来。

她魔怔了，每日在床上磨着指甲，养得纤长坚硬，良久笑得凄厉，试图将指甲插进去，吓得人一紧，厉声喝道：“疯子，把疯子绑起来！”

众人一佣而上，将她倒腾的欢的四肢绑在床上，这才慢慢消停下来。

秋娘低头，眼巴巴地望了一眼苏黎族：“我又去找那半仙要了道符。那半仙告诉我贱婢属水，应当靠近水的方位，方才有利于胎儿落地…”

苏黎族低语道：“全凭夫人做主…”，他瞥了一眼她将发作的扭曲的脸，又道：“那就将月儿的住所让给她，再改改得了…”

…

月儿不愿，瞧不惯那秋娘的嘴脸，阴阳怪气地夹着嗓子，径直绕过秋娘，挽上了苏黎族的胳膊，娇声道：“不要嘛，我好歹是你刚买回来的小甜心，怎么叫我又搬出去，人家这小脸往哪搁呀！”

月儿又看了一眼苏黎族，他依旧不语，便转向秋娘：“大娘，叫那小贱婢搬来和我住如何？”

“随便！”秋娘不耐烦道“两个贱婢正好凑一窝，省得某人来回两边跑…”

…

寒夜，月儿住处。

月儿含笑，摸了摸绑在床上的青水，手又很快的缩了回来。那惊叫，实在令她发疯。

“喂，美疯子，老娘可没功夫跟你胡叫，乖乖睡觉！”

青水也不恼了，看了站在月下的月儿，竟一骨碌爬起来，嘴角挂着示好的笑意：“你好月儿！”

“你不疯！”月儿惊叹道。

“不疯，只是觉得那些人比较无趣，想找了人聊聊天罢了。”见月儿后退，她又噙着笑道“放心，我不会死这的。以前…可能想过，但…现在，我要为我的孩子而活！”

“最近一段时间，多有打扰！望姑娘海涵。”

青水躺下，胡乱地喊了几声，看到那有些远的地方灯光熄灭，才缓缓座起身来，松了松四肢的勒痕，又从背后的脏布包里掏出一把坚硬的糕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月儿好奇又害怕地上前，递上了一盏热茶：“小心点，我…这…还有牛乳糕，你…一并吃了罢…”

“谢谢…”青水喝了口茶，满意地咂了咂嘴，淡漠道：“好久没这么惬意过了…”

月儿正欲掖被，反佛手被轻轻地扯了一下，接着又是第二下，她转身，有些恼：“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青水一脸兴奋，满身活力，直直地抓着她的手，慢慢把月儿的手移到她的肚子上，粗着嗓子道：“快摸，他动了，他动了！”

月儿一只摸着剪刀的手蓦地放下，唉声着叹了气：“你到底要干嘛？”

青水答非所问，殃殃道：“你知道吗，这小小的动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真差劲！”

借着水台微弱的反光，看像熟睡那人，月儿觉得她有一种烦人的亲切感。自己忽然就想到了去世的唠唠叨叨的母亲。自己沦为卖物的悲切与耻辱，一切都在脑中发酵，直到变成一弯浅浅的泪，滴答在微热的床上。

直觉告诉她，这女人，跟自己是同类人…

“明天主动向她问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