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七)

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心情跟他去吃冰吗。

然后我俩之间的气氛就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我和田鸿杰，田鸿杰和我，我俩忽然就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聊。

以往我们会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不必刻意去找话题，只要开个头，我俩的聊天就都能有各种各样的走向。

但，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安静得甚至有些尴尬。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

这是我不曾预料的情况。我是说我。

“去吗？”

“去哪儿？”

“吃冰？”

“不去了。累，回家睡觉。”

“噢，那行。”

田鸿杰是非常敏感的人。他的敏感又很跳跃，你很难精准号中他的脉。

但难受就难受在，你不知道原因，可能够准确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而他情绪变化的外在表现，绝对是会比我这个女生还要明显。

可你要说，我到底是为什么感觉尴尬，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就是这种疑惑感最折磨人。

突如其来的低气压。

我俩分头回家。分开的气氛依然很尴尬，当然了，也许是我自以为是的尴尬。

回到家，我给自己点了两杯长岛冰茶。需要借着酒劲儿想一想，我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心情”。

田鸿杰我是管不了的。可咱就是说，我到底有什么理由会“没有心情”。

在家喝酒就是少了些气氛。可是出去喝吧，我怕以我目前的这个状态，不太能完好清醒地回家。

眼下的这个状态很奇怪。我对自己说，这大概就是好闺蜜结婚了的心情？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伙伴，忽然之间要送他到别人的手中，真心是一时不好接受。

可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把话说得这么详细又真实，貌似是第一次。

之前都是嘻嘻哈哈胡说八道，根本不用走心，你也知道他没有用心。

这次不一样。

有心事的时候，随便喝一喝就很容易醉。

我一杯酒还没有喝完，脑袋里面已经翻江倒海，有晕船的感觉，眼神也不太能聚焦。

好在家里没有人，我不用忍。

所有的八卦都是自带交通工具不胫而走的。我残存一丝清醒之际，我姐妹打电话来。

那家伙劈头就问：“诶，夏夏，听说田鸿杰真的有女朋友了？”

“是吗？”

“你装什么傻？你上午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他拒绝那个生猛女的时候，你不是在旁边的吗？”

“噢，那大概是吧。”

“你怎么啦？这么颠三倒四的，发癫呀？”

“没事啊，我哪里颠三倒四，不是在和你说话吗？”

我姐妹也不是白当的，“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酒了？”

给我吓了一跳，酒醒了一小半，“我在家，喝着玩。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我姐妹洋洋得意，“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不比田鸿杰短好吗？别看我跟你不在一个组，但是你是什么情况，我闻着味儿就能知道。”

——可我怎么就不知道，田鸿杰今儿忽然之间的别扭，到底问题是出在哪里呢？

同时，如果是这个逻辑，田鸿杰是不是也该知道我的问题在哪里？

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很清醒，又好像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算了，他倒无所谓。倒是你，你有男朋友，怎么不跟我说？”

这下我彻底醒了，“什么？”

“你还装？我的可靠消息说，田鸿杰亲口说的，你有男朋友了，这还能有假？”

“……你说谁说的？”

“田鸿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