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舟其实很少和我说工作中遇到的糟心事儿,和我相反,我但凡一抓住他,就是各种抱怨吐槽负能量顶不济也得缠住耍个赖撒个娇。
然后罗一舟就永远都是笑眼盈盈地看着我,说,好啦,小状况啊,淡定。
其实我也没真的把那些所谓的烦恼当事儿,其实如果没有罗一舟我自己也能消化得掉,其实我根本也没有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柔弱不能自理。但是我有罗一舟呢,就好像炸毛的小猫有了一双安抚的手,轻轻两三下,就能眯起眼睛松弛下背脊,翻着肚皮继续晒太阳。
罗一舟,他就好像是我的无线充电宝一样,我只要靠近他,就能立即能量满满,阳光灿烂。
但我对于罗一舟来说,算是什么呢?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有与我类似的感受吗?
他也像我一样满足吗?愉悦吗?开心吗?对未来,他自己的未来,我们的未来,有所展望吗?
我们没能在身边互相陪伴的日子,他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最近经常会有一些这样的思考。前所未有的,或许是疫情期限定。
特别是得知他跑去和领导要求“家属”名额之后。
我也不太明白自己,何以忽然之间就添了心事。
对于解封、生活恢复正常的期待也蓦然间异样了起来。期待还是期待的,但期待之外,居然还有一些些的,嗯,紧张?
是紧张。无措,小雀跃,又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
“行了,这一管人数够了,下一管就是咱们了。”我妈说。
我们小区虽然不是新楼也不是富人区,但都是老邻居,素质也都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加塞儿拌嘴无理取闹之类的情况出现,很省心也很高效率。
有大白进来了,大家都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众所周知,大白拎着黄色大垃圾袋,意思就是要入户做核酸的。
两位大白看着像是两位男士,很小心谨慎,唯恐与居民们有什么表面接触,一一前一后,一路溜着边儿。
前面那位突然脚下出溜了一下,大概是踩到了水,塑料鞋套有点滑,多亏后面那位反应迅速,一把拉住,才没有被滑倒。
离得近的大家忍不住发出惊呼——要不然我也实在不会特别注意到,我都已经困傻了。
“哎呀可得小心点,太累了吧,这孩子。”
我无意间抬头,那位伸手相助的大白也恰好抬头。
就——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好像被催眠了,一时之间,目光就被抓住,牢牢吸引,撕扯不开。
那双眼睛,让我有不可思议的错觉。
并且我几乎同时确定,对面这一双眼睛,在迟疑,在试探,在小心翼翼地确认——
我不能自已,喃喃出声,“……罗一舟?”
他停住。
“罗一舟!”我大声叫出来。
就是给我裹成个粽子,我也能一眼认出,这双大而深邃、疲惫却依然明亮的眼睛是谁的。
“宝宝,”我家政委的眼神,终于弯起了那个熟悉又好看的弧度,还有些水汪汪,“真的是你啊?”
“……那你要不要看我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