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志愿（七）

最近的事情是有点多，且密集。

俞更寅一直在忙着比赛，近几天基本是到学校打个照面，把该听的课听了，然后就匆匆赶去训练、上声乐课、做一系列准备。起初还有时间约着在图书馆见个面，哪怕不说什么话，只是坐一会儿；这两天就连碰个头都做不到了，能在睡前微信聊两句，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能感知他的疲惫。这貌似是个很正式且含金量高的比赛，如果能有所收获，那意义则无比重大。在同时兼顾着学业的重压之下，他也咬牙挺进去了两轮。即使他从来不说，罕见的碰面时也完全若无其事，但是明显清瘦了的轮廓和眼睛里的倦怠，都不是笑容可以轻易掩饰的。甚至，微信聊两句，是真的“聊两句”，最多问个“今天怎么样”“作业多不多”，这人就不见了，没反应了。——然后等到转天早晨六点多，才发个充满歉意的表情过来说，“不好意思啊，我昨天睡着了”。

和他说悠着点别太拼命了，自己也知道是没用的废话，无法替他解决任何问题。

他会说，没办法啊，不是天才，只能靠拼了。

说这话时，他仍然是笑着的，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得到他那一路飞扬的眼尾有多好看。

但承认自己“不是天才”，却是多残忍的一件事情。

比赛已经进行到中后期了，又是最为熟悉的投票环节。俞更寅告诉过我，他在专业排名上，一直在前两名咬得很紧，“得奖应该是没问题，但是第几名，就难说。”

人是有天赋的。我一直认为，天赋是上天为你开的门，也在弥补为你关的窗。可俞更寅，为什么呢，他好像什么都拥有，颜值，才华，性格，能力，该有的他都有了。

老天可以这么偏心的吗。

俞更寅但是你知道吗？从投票的数据就能看出来，我的稳定数据是有限的。

俞更寅就是说，同等标准下，还有和我不相上下的人。每一项硬件都能硬碰硬，那么就只能比软件了。

俞更寅就是在说这么现实的事儿时，声音都是带着笑意的。

俞更寅我就是最担心这个。

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缺的不是实力，是缺那一点被坚定、明确选择的“运气”。

但是我选择你啊，俞更寅。我非常坚定，非常明确地知道，我选择的是你啊。

俞更寅就是我当下唯一的选择。没有别人了，不存在“竞品”。

我很想让他拿到第一名，在哪怕最无足轻重的比赛里。比我自己考第一名还要想。

甚至，我自己考第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已经司空见惯。而俞更寅的每个冠军，第一名，都来得不那么容易。

所以现下，拿到第二名的是我，从第一名跌落的是我，我才会如此震惊，缓不过神来。

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我姐妹儿你最近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我从来没见你不是第一。

我姐妹儿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因为俞更寅？是不是你最近总想着他的事，所以分心了？

我姐妹儿他那个拉票，学校就会给他组织的嘛。他们班同学，能量也都大着呢，他自己人缘也好，好几个社团都在联名给他拉票。你就好好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好了，还用亲自给他设计应援啊？这些其实花点钱，都有专人可以负责的，没必要非得花着自己的时间亲自做啊。

盛夏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我姐妹儿叹口气。

我姐妹儿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