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眼之间，冬季就这样结束了。在一片山谷中正是春意盎然。

吕奕斜靠着一颗桃树，微眯着眼睛，感受着春日的阳光，偶尔还会有一缕桃花的幽香……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怡然自得啊。

“别睡了，起来干活！”白灵儿从山谷的另一边走来，手里还拎着一只不断抽搐的野鸡:“把它弄熟。”她一边说，一边将野鸡朝吕奕扔了过去。

吕奕看着朝自己飞来的鸡，赶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接住。野鸡已经断气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这正是白灵儿一贯的手笔，她说这些动物既然要死，何不让它们没有痛苦的死去？

吕奕拎着那只颇为肥硕的野鸡，看了半晌，才小声抱怨:“我们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天鸡肉了……”他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清清楚楚地落进白灵儿的耳中。

“既然吃腻了，明天你去找吃的吧。”白灵儿看了吕奕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

吕奕赶忙住嘴，跑到小溪边开始收拾起来……

白灵儿看了他一眼，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手一挥，就有一壶酒凭空出现……她正要仰头猛灌的时候 ，一朵桃花摇摇晃晃地坠下，正好落在壶中，漂浮在酒液之上。白灵儿看了两秒，扬起一丝笑意，低头啜饮。

吕奕一边拔毛，一边用余光打量着白灵儿。不得不说，白灵儿长得很美……尤其是一袭白裙的她，真的如同一幅画卷，深深地刻画在吕奕心中。

“怎么还没好啊？”白灵儿原本冷淡的声音，在暖阳下也变得慵懒了许多。纵使慵懒，也仿佛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吕奕赶忙收心，专注地处理起来。

拔掉羽毛，掏尽内脏，再在水中放去血水……这几个动作，吕奕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自从吕奕给白灵儿带来了一只烧鸡之后，白灵儿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于是，白灵儿刚养好伤，就满山遍野地找鸡……

因为原来的山洞被震塌了，所以吕奕就找了这么一个山谷，暂时在这里生活下来了。

辛辣的酒液夹杂着桃花的幽香，浸润着喉咙，在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芬芳。白灵儿轻轻眯起双眼，享受着这一切……慢慢地，一股不同于酒液的浓香开始散发出来……白灵儿小巧的鼻尖耸动了两下，才睁眼望了过去。

吕奕已经用木棒将整只鸡贯穿，架在火焰上。没多久就有几滴油脂从鸡皮下渗出，滴在火焰中……吕奕将几种不同的草叶捣烂，加上蜂蜜，再均匀地涂抹在鸡身上。很快就有一股扑鼻的浓香散开。

吕奕不擅长捕猎，但绝对很会烹饪。

那天，他和白灵儿赌气，非要自己上山捕猎……结果，折腾到了半夜，不仅一无所获，还把自己弄迷路了，最后还是白灵儿把他找到，带回来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了……”吕奕一边给火焰里添些小枝桠，一边轻声呢喃着。

“你在说什么呢？”白灵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吕奕的身后，紧紧地盯着……那只烧鸡。

吕奕忍不住回头望了过去，原本冷艳，淡然的白灵儿，此时正抱着膝盖，看着烧鸡咽口水……在春日暖阳下，又是一副动人的画卷。人长得漂亮，不管做着什么样的事，也都漂亮。

痴痴地看了半晌，吕奕才回答:“有美人兮，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随着吕奕的话音落下，白灵儿终于将目光从烧鸡上挪开。

白灵儿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吕奕，像是在观察，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白灵儿才吐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你果然是好色！”

吕奕满头黑线，正准备开口解释，就被白灵儿打断了：“别说话，鸡快烤好了！”

世间最享受的事，莫过于吃饱了就睡。

吕奕躺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唇齿间留下的浓香……此时，他只想放空大脑，享受现在的安逸。虽然阳光并不刺眼，但还是眯起双眼，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模样。

白灵儿仍坐在旁边，将撕成小段的鸡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时不时还对着酒瓶啜饮了一口。她一边咀嚼，一边把目光投向吕奕。吕奕正眯着眼，对着太阳发呆。

使劲咽下了嘴里的鸡肉之后，她才对着吕奕开口：“你有听说过太阳的故事吗？”她一边说，一边把满是油腻的手指放进嘴里舔了舔。

吕奕偏过脸，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白灵儿将手里的空酒瓶丢到一边，在吕奕身边轻轻躺下。酝酿了一下，她才慢慢开口：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掌管太阳的神明。他日复一日地给人间带来光明，温暖，使树木可以生长，使庄稼可以成熟……但在某一天，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他觉得万物不过就是蝼蚁，凭什么享受太阳的照耀？于是他开始胡作非为，使人间大乱。有时，没有阳光，使植物无法生长；有时，几天几夜的白昼，使草木旱死。自从之后，民不聊生。”

白灵儿的声音不大，吕奕却正好能听得见。

“后来，神明觉得无趣，就收敛了自身的神力 ，变成了一个凡人的模样，来到凡间游玩……失去了神明控制的太阳，更加肆意妄为了，使人间变成了一片炼狱的景象。”

“但对于神明而言，这些都是无所谓的。没有太阳时，他不会感到寒冷；烈日当空时，他不会感到炎热……他就是这样，在世人的绝望中，继续着他的旅途。”

“他无视掉凡人的哀嚎，无视掉枯死的树木，无视掉干涸的小溪……他只是顺着自己的路，一直往下走……”白灵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

“那，后来呢？”吕奕迟疑了一下，轻声开口。

“后来啊，我也不知道。”白灵儿对吕奕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白灵儿突然朝吕奕抛了一个东西……吕奕手忙脚乱地接在手里，是一把指头长的小剑。剑虽小，做工却异常精致。

“这是退魔剑，以后如果有妖怪想害你，你就把剑丢出去。”白灵儿晃了晃手，又找出一瓶酒，低头轻抿。

吕奕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才转头看向白灵儿：“你这算是担心我吗？”

白灵儿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吕奕脸色一喜，正准备说什么……

“毕竟，你那么弱。”白灵儿一边说，一边轻轻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