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料之外

　　虎眸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这头畜牲在嘲笑这些山民的愚昧。

　　斑斓猛虎跳跃上前，爪子按住了一个青壮身体，突如其来的大力青壮根本来不及反抗，雪白的獠牙亮起，鲜红的热血喷涌溅撒到黑黄的皮毛上，青壮的大半截身子被生生咬掉。

　　“吼！”

　　斑斓猛虎咆哮一声，在人群中时不时地跳跃扑咬，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一个村的青壮死伤大半。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残肢断腿，殷红的血水几乎汇聚成一条小河，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周遭的空气。

　　李水生冷峻着脸，鲜红的血从头皮上淌落下来，之前他被虎尾横扫结结实实地抽飞了，脑袋磕在一块青石上，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依然是战斗中的主力，一半米长的猎刀时不时地落在斑斓猛虎的身上，砍击出浅浅的血痕。

　　张屠户有几分蛮力，一把杀猪刀使起来虽称不上多精妙，但常常逼的这妖不能太过妄为杀戮。

　　张、李二人一左一右，互为犄角之势，给虎妖的杀戮平添了不少麻烦，不过这种局面显然维持不了多久，以凡人之力妄图对抗妖邪，犹如蚍蜉撼树。

　　斑斓猛虎有了几分恼怒，咆哮一声，虎啸如同音波向四面八方冲撞，本就受了伤的人直接喷出一口血当场气毙，张、李二人同样不好受，他们离虎妖最近，耳膜几乎在瞬间被音波撕裂，汩汩的鲜血从耳朵里流出来。

　　就在这恍惚愣神的片刻，这畜牲直接跃过人群窜到后方，扑倒了村正獠牙外露。

　　“村正！”

　　“李老头！”

　　张、李二人几乎同时冲过去，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村正已丧命在虎口之下。

　　李水生眼睁睁地看着，他悲愤地叫喊了一声，像是不要命地撇下张屠户，自己孤身一人冲了上去，凝气聚神之下猎刀撕成一抹雪白的光芒，劈砍在斑斓猛虎的腰侧部，妖气震荡湮灭了些许，刀锋没进了厚厚的脂肪层，丝丝缕缕的妖血渗露出来。

　　“唰！”斑斓猛虎吃痛转身止住了朝前扑咬，黑黄的爪子向李水生拍过来。

　　李水生只得弃下猎刀，向后几个纵跳躲开，云从龙，风从虎，这头虎妖举手投足间已有了几分控风之能，一爪子下来，数道劲风呼啸而过，打在人身上就像刀割斧砍，李水生身上多出了好几道狰狞的血痕。

　　斑斓猛虎咆哮一声，妖气瞬息间鼓胀了许多，凝聚成了实质，一层青色的光膜覆盖在其上，任凭周围的刀兵任何劈砍击打，都只能荡起丝丝涟漪，根本破不了防。

　　腥红的兽眸一扫而过，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上面竟飘出一个又一个的白色的人形，缠绕盘飞在妖虎的周围，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啸声，一时间仿若置身在鬼域之中。

　　猛虎啸林，伥鬼拘人。

　　这头虎妖已然是修出了不少神通，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抵御的了。

　　李水生吃力地拾起地上的一把铁斧，正欲上前和这畜牲拼了，突然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了，扭头看去只见是秦老汉。

　　“秦叔，你怎么来了？”李水生内心惊讶无比，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手按的自己不能动分毫。

　　“你们做的够多了，带着还活着的先退下吧。”

　　出村三十多个青壮，现如今活着的只剩下寥寥四人，算上李水生和张屠户也不过是六人，看着周围同胞惨死的模样，活着的人都不禁双目含泪，心中悲戚戚。

　　老人径直走上前，束发的破布解下，一头白发随风飘舞，苍老如同老树皮的皮肤仿佛被施展了什么奇术，一时间变得光滑如少年，转眼间返老还童。

　　“俺嘞个亲娘诶，秦老头是啥子人？”

　　张屠户被伥鬼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抬头就见到了老人返老还童的情景，惊得嘴巴张的老大都快能塞下一只蛤蟆了。

　　虎妖天生的本能让它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不同此前，它并没有冒进，而是绕着老人转圈伺机发动进攻，伥鬼飞舞，冲撞而下。

　　它嗅到了一股熟悉又令它厌恶的气息，那是人类修士的味道。

　　“妖，当死！”

　　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乌黑的烧火棍表面焦黑的外表节节寸断，赤红的光芒迸现而出，老人手腕一抖，一串乌黑的碎屑抖落赤光弥漫间，落入手里的是一把赤红的长剑，单只是看一眼都觉得炙热无比。

　　阳属可制阴属，伥鬼这类鬼物，天生属阴，此刻至正至阳的剑气显现，哪能不惊慌畏惧，单单只是擦到些许，当即便是魂飞魄散，烧成了虚无。

　　在旁人眼里，老人手持长剑如进无人之境，剑之所向伥鬼根本来不及挣扎，就灰飞烟灭了。

　　虎妖不禁后退，这人这剑太像是三十年前那个修士，一个人类修士闯入十万大山除妖，被群妖围攻之下，还能将三位化形大妖给斩杀，若不是深山中妖王出手，真就让他斩尽了这周遭千里的妖。

　　越是回忆起，心中越是胆颤，虎妖看着越离越近的赤色长剑，它已经能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修士就是当年那个人。

　　东海蓬莱之地，剑阁—秦修涯！

　　“人类，吾不再贪图这山村血食，可否就此罢手？”五丈多高的斑斓猛虎突然口吐人言，欲要求和。

　　“呵。”

　　秦修涯冷笑一声，不作理会，剑光忽的大盛，地表的泥土为之熔化，熊熊火焰接连窜起，剑气落到虎妖身上，坚不可破的妖气就如同春雪遇阳光，霎那间消解，暗黑的虎皮在接触的瞬间被烧焦，剑气刺进其中，带起一串殷红的妖血。

　　“区区初诞真灵的小妖也敢来吃我人族，当真是寻死！”

　　秦修涯剑随人动，迅捷似是疾电，妖虎几乎没有招架之力，五丈多高的身体伤痕累累，妖血汩汩流淌，气息奄奄已然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吼！”

　　伴随一声凄惨的虎啸声，赤色长剑已落到了斑斓猛虎的头颈上，赤芒闪动，虎首被斩落当即妖血如泉涌，染红了山地。

　　秦修涯并未收剑，双目若电，警惕地看着远处的群山，果不其然，没待李水生等村人上前贺喜，一道浓郁的妖气冲天而起，一对翅膀展开遮天蔽日，天光为之遮掩，向地面投下大片的阴影，无数村镇的凡人惊慌哭喊，争相逃命。

　　“走！走得越远越好！”

　　秦修涯朝身后暴喝，突如其来的声音震醒了李水生、张屠户等人，他们反应过来知晓自己留在此地也只是累赘，当即就朝山下跑去。